云琅带着全家到达盛京,自然第一件事,就是去面圣。
他这次平步青云,在赵煜的举荐之下直接做到了太傅,当然,这只是外人恭维的说词。
谁都知道,太傅位高权轻,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皇上一边要卖赵煜的面子,一边又不信任他,于是就叫云琅安闲下来。
他看着龙椅上的男人,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然后谢恩告退。
宫深似海,他在偌大城墙下缓慢行走,想着这一方狭窄天地,很快就要易主,他家的仇,也时候该到。
调任盛京后,自然有大批官臣前来庆贺,一方面是礼数,一方面,是要观察他。
是要拉拢还是敌对,统统都会在这几天有了答案。
赵煜这个新伙伴自然也不落队,当天傍晚便前来了,武将豪爽,说话中气十足,对新盟友也是十分满意。
他又十万精兵,又朝中威望,可惜就是脑袋笨了点,早就差个军师。
与他同来的,还有无数金银财宝,和一个小女孩。
女孩梳着双平髻,发尾落在肩膀处打了旋,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在场所有人,粉白色的衣裙有些宽松,看得出瘦弱。
也就是十二三岁,还未及笄。
以为是赵煜的孩子,云琅笑容里带着耐心,“贵女模样极好。”
女孩确实漂亮,黑眸占了大半,像上好黑琉璃,雨后晴天般湿漉漉水汪汪,一张瓜子小脸巴掌大,鼻尖微翘,樱桃小口,脸颊带着少女特有的粉白色。
“我哪来的孩子,”赵煜笑言,猥琐地眨了眨,“我可不愿意要那等累赘,你上次送去的两个,直接喝了避孕汤。”
“这是摄政王的……什么来着?哦对,侄女。”
摄政王是先皇允妃亲弟,与新皇没有血缘关系,但好歹辈分上,也称呼一声舅舅。
拿着孩子肯定不是允妃的,允妃无所出,后随先帝陪葬。
那就是摄政王早年去世的小妹妹,听说与个说书先生私通生了孩子,为家族名声,说书先生被处死,他妹妹生孩子难产去世。
“你怎么带着他的侄女?你们不是相看两厌?”
云琅将人引着走进茶室,女孩无所适从,抿着嘴一言不发,跟在赵煜后面。
“啧,摄政王不行了,他进了大牢,皇帝就没想着让他出来,”一杯上好铁观音被赵煜一饮而尽,“听说现在天天给他喂慢性毒药,就等着哪天称病埋了他。”
想来也是唏嘘,去年还只手遮天的人物,今年就落魄至此。
所以要么不当臣,要当就当王。
“我这不是看他们家人走茶凉,想去凑凑热闹,正赶上几个家仆要把小姑娘拉着卖了,一时好心,截了下来。”
……
武官都这么闲吗?
云琅嘴角抽搐,对未来大计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赵煜三两口吃了块梅花饼,顺手扔个小姑娘一块,“可我不能在府里养这么个小东西啊,多碍事啊,而且她还是摄政王家的,看着就来气。”
“所以估摸着,你这人脾气好,还有文化,干脆,送你得了。”
……
好想跟他决裂。
云琅叹气,目光移到小姑娘的身上,她正捏着梅花饼掰着往嘴里塞,渣滓掉在裙边,她像受惊的小仓鼠,匆忙拈起来,也不知道吃还是扔。
他也讨厌。
摄政王当年也是幕后推手之一。
但是这院子里仇人的女儿已经有了两个,不差再添一个。
他点点头,“行吧。”
赵煜没吃晚饭就猴急猴急地跑了,临走前跟小姑娘说,“这位可是当年的状元,跟着他学不少东西呢,知足吧你。”
女孩似懂非懂地听着。
看向云琅的眼神里,恐惧一部分,崇拜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