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迷迷糊糊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车外已经漆黑一片。哥哥不知道是把车停在了哪个废弃的公路上,亮着远光灯,天地间唯一的亮光照着Leroy的背影。
被遗弃的庞然大物和哥哥。夏眠看着Leroy,他站在路边,再往前就是悬崖,跳下去就是海。海风猎猎地吹着,Leroy的头发在风里被揉乱又被抚平,他的卫衣外套也被风吹起,像是又有谁暗含心机地想钻进他的怀里。
夏眠打开车门走到Leroy身边,八月夜里的海不够温柔,潮水撞在礁石上,粉身碎骨的勇。风也冷,刺得夏眠打了个喷嚏。Leroy脱掉卫衣外套披在夏眠肩上。
“好好穿上,晚上冷。”
夏眠乖乖把手伸进袖子里,拉上拉链。她看着Leroy的侧脸,她觉得他和海水一样冷,即使是朝夕相对了一个夏天,她和Leroy之间好像还是话少得可怜,但她知道Leroy对他好。Leroy对她的好和他对路过他家非要挤进来喝一杯的金发姐姐Rosie不一样,和对老是来家里蹭吃蹭喝的小胖子也不一样。她觉得Leroy不爱他们,他对他们好只是因为他本人真的像国王一样慷慨。但他也像国王一样目空一切,他不在乎他们,他漂亮的湖蓝色的眼睛在看他们的时候毫无波澜。
但Leroy爱她吗?她不知道,她还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她觉得Leroy看她不像是在看小孩子,但也不像爸爸看妈妈时的样子。她好奇Leroy哥哥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她只是像好奇仙人一样好奇哥哥会不会爱上凡人,如果会的话,仙人为情所动又是什么模样。
“你还冷吗?” Leroy偏头问她。
夏眠摇摇头:“海可真美。”她望向大海。
“可有时候我又觉得它在哭。”
“很多人爱海,爱到愿意死在她手里。” Leroy坐下,“所以她不会哭的,有时候她哭也是在引诱别人爱上她。”
夏眠也坐了下来,Leroy的卫衣对她来说很大,衣摆垫在屁股下面,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可是爱哥哥的人也很多,但你也不开心。”夏眠低着头,她看着Leroy撑在身体两侧的手,“我是说,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Leroy沉默,他只需要爱一个人,也只需要被一个人爱,但想求得这个人唯一的爱太难了。
夏眠见Leroy不说话,她也沮丧,她想或许是她说错了话。
沉默了仿佛一世纪这么长,“因为我是人,一个人一辈子平衡爱人和被爱太难了。” Leroy的声音糅杂浮沉在浪潮里。
夏眠左手食指和中指立在地面,一步一步走向Leroy的右手。碰到他的手时,夏眠牵住Leroy的大拇指:“她说她想牵他。”
夏眠抬头冲Leroy笑,露出两颗小虎牙。Leroy感觉自己像是礁石,被海一下一下拍打;他又觉得自己像水草,在她的眼里无依无靠,下坠和无声无息地消失。和夏眠在一起的日子,他常常意识到自己是真正的活着。在学校的时候,他像古井无波,同学没什么意思,但也能相处;学的东西很简单,好在他已经在自学大学物理;缺少父母陪伴,但他也因此而有求必应。如果这只小鸟没有飞进他这片森林的话,他还是会接着像一潭死水般活下去。可她来了,她让他心跳加速,他也放她在心里横冲直撞。
四海潮生,有没有一朵是他和她,他们手牵手到地尽头,最后粉碎在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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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夏眠开十个小时车来看海绝对是Leroy十七年人生里最不理智的行为。和夏眠一起躺在被放低的车座上时,Leroy才开始懊悔。
夜路开车太危险,夏眠也对在车上将就睡一晚毫无意见,但她觉得哥哥和她都会睡不着。
夏眠平躺在座椅上,星星和月亮是他们的小夜灯,它们透过天窗照着夏眠和Leroy。昏暗的环境让夏眠更加大胆,她看向Leroy。
“你做过吗?”
“什么?”
“爱,做爱。”
Leroy也看向夏眠,早熟的小孩是迷人的。借着微弱月光,Leroy看不清夏眠的脸,他也大胆起来。古人夤夜私奔,人心在这个时候脆弱敏感得不堪一击,忍不住将真心话都和盘托出。
“没有。你呢?”
“当然没有,我怕疼,也怕得病。”
即使是昏天地暗,Leroy依然觉得夏眠的眼亮晶晶,像星星掉下来。
“可我想看看它。”夏眠又说,“我从来没见过男生的那里。除了生理书上的。”
Leroy牵起夏眠的手,引着她伸向他的阴茎。
“软软的,一点也不吓人。但这样的东西也会让人痛。”
“因为它平时要蛰伏着,等着吓人。”
夏眠的手更软,她握住Leroy的阴茎,感受到手下的变化,它在变硬。静谧环境里,不知道是谁的心跳也在加快。
她感觉到小Leroy的变化,想抽回手:“我觉得它想吓我了。”
Leroy笑了,他扣住夏眠的手,他想逗逗夏眠,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抓着她的手不放。
“你的毛扎人,我不喜欢了。”夏眠动了动手,Leroy却把她牵得更紧。
“喜欢它吧,因为它只喜欢你。”
夏眠脸发烫,把手抽回来。她想,哥哥是喜欢她吧,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夹杂着原始欲望的喜欢。可她却退缩了,她还是太小了,她惧怕这种野蛮又真实的爱,也许要等她再大一点点她才敢回馈这样的爱,像哥哥这么大的时候。
“你还想看看它吗?”
“不想了,也许我要再大一点才不怕它。”夏眠摇头,“可能我明年就不怕它了。”
Leroy攥住夏眠的手,她的手小小的,又软软的,被他轻而易举的包裹在掌心。Leroy觉得自己今晚被爱神眷顾了,又担忧夏眠转头也会对别人做同样的事。
“不要对别人说这样的话,很危险。”
“哥哥不危险吗?”
因为我爱你远胜世人爱你。Leroy不敢用这么深的爱恐吓夏眠,他不回答,只是说:“睡吧。”
夏眠乖乖闭上眼,但她怎么睡得着。她和哥哥像是故事里浪迹天涯的苦命鸳鸯,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也不知道这样的爱会持续多久,一百天?一千天?或者一生一世?这么沉重的词她怎么受得了。这是爱吗?还是性?夏眠说不清楚。
十几岁的年纪最向往禁果,夏眠不在乎明天,她想她也永远不会和谁做怨偶。
她还是忍不住甜蜜,这是她今年夏天的最后一个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