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魏宁渊还在为皇后并没有知道全部的事稍微安了点心,谁知她后面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悬在了半空。
“忘情?什么忘情?”
“苗族巫师有一种巫药,食之可以忘记自己所爱的人,无论如何。既然是一个错误的开始,就应该早早了断才是。”
魏宁渊看着她如同一个慈爱的母亲守在生病的儿子床前的样子,嘴里却吐露出残忍的话,觉得身上泛起了鸡皮疙瘩。他不明白当初那个端庄贤淑的皇后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大概他真的没能好好认识他娶的这个中宫皇后,又或许是他真的做错了,明明不爱却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把她娶进宫里来,导致她变成了这样。
怀着对皇后的一丝愧疚,他耐着性子道:“你既然知道旭儿做出了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大可来告诉朕,朕可以处置他,你又何必……”
皇后打断他:“陛下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可真是奇怪,臣妾都没有想过自己还有陛下可以依靠。陛下有多久没来过臣妾宫里了,不要说陛下不记得,就连臣妾自己也记不得了。”
他听完阴沉着脸道:“你是在指责朕?”
皇后面上凄然,流着泪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不明白,当初……为何是臣妾,那么多的名门闺秀,为何偏偏是臣妾啊!”
“朕说过,你对朕有恩。”
“是了,陛下说过,陛下若不说,臣妾都忘了。”
她犹记得那年她初进宫,皇帝来她宫里提及那一段往事,其实若皇帝不提,她根本不会知道他们在年少还有过一段渊源。她还曾幻想他们会因此琴瑟和鸣,可就是像他所说的一样,他娶了她,给了她一个儿子,就是他报恩的所有了。果然天子的恩情,她无福消受么?
想到这她不由得自嘲地笑笑:“陛下说臣妾对您有恩,但现在看来,不像是恩情,倒像是有怨啊。”
他看着她颓然的样子,心里闪过她刚进宫时的活泼模样,觉得如今的她像极了一朵凋零的花,怅然道:“或许吧,恩恩怨怨,本就是同根相生的,此时是恩,彼时是怨,谁知道呢。”
顿了顿他又说:“但你已有太子,待朕百年,太子就是你的依靠,你就是未来的太后,还有何不满足?”
皇后听到这里神色不禁变得狠厉起来,说:“是啊,旭儿是太子,未来的皇帝,殷家世代清白,旭儿身为殷家子孙身上怎能有此污点!可他还不知悔改,多次与人苟合,要臣妾怎可袖手旁观!”
魏宁渊一听也怒了,这不也间接骂了他和昭和?当即怒道:“皇后慎言,你一口一个殷家,把皇家放在何处?”
他在殿里踱了几步,沉吟道:“念及你爱子心切,也顾及你与朕年少相识的缘分,朕不追究你其他,只一条,你以后就别出这永福宫了,外人也不得入内,你好好在此诵经礼佛。至于旭儿,朕会让太医院接手。”
说着他便要往外走去,皇后唤住了他:“陛下,当初巫师和臣妾说,有药可使人忘情,也有药可使人痴情,问臣妾需不需要。臣妾没有要,陛下知道为什么吗?”
他没有说话,又听到她说:“罢了,想来陛下也是不愿知道的。臣妾会好好诵经礼佛,但是臣妾没有后悔。”
她转过身又要走进那个冰冷的宫殿,恍然间看到一个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身影,逆着阳光站在院子里,使人看不清她的脸庞,但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起了与她有过几面之交的柳氏。
不禁喃喃道:“那人是谁?”
魏宁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心里一突,也不知道昭和什么时候来了这里,知道了多少,当下也无心流连这里。但他看到皇后恍惚的神情也说不清自己是悲悯还是怎么,要是他没记错的话,皇后和柳氏是少有交好的人。
便靠近她低声说:“那是昭和,宫婢柳氏所生。”
闻言她瞪大了眼睛,眼泪唰地掉了下来。魏宁渊再没有管她,带上昭和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