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皇城很不太平。
女皇吃了摄政王侧妃送去的黄玉馍馍,当晚就发汗无力。
约莫是那吃食里有和女皇体质相克的东西。
——摄政王侧妃汉名莲姬,亦是胡汉混血的女子,高鼻深目,却生的明艳动人。当年摄政王李齐衍驻守北境时,亦是她日日陪伴左右。
莲姬自小长在朔方,汉话说的还不是很溜,更不要说天家的繁文缛节能学的多好。因此虽顶着摄政王府女主人的名号,却很少与城中权贵来往。而女皇的喜好禁忌一向是秘闻,她又如何能探听的到?
虽说莲姬是无心之失,亦或是被有心之人做了筏子,可现下,女皇及第却不能掌权,风声鹤唳的皇城难免又会有人因此大做文章。
原本身处驿站的摄政王那日正好歇在府上,第二天一早得到消息,天擦黑才入了宫。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重重叠叠,宫墙悠悠。可这再大再圆的月亮也照不尽这宫里的幽深。能照出的,怕只有人晃晃的影子。
李齐衍年幼时稀里糊涂地被人催命般离开这地方,现如今又堂而皇之地回来,手掌兵权,铁腕手段,没人敢说一个不是。个中经历他现如今想来也化成了唇边的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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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卧榻一日,早朝头一次破天荒地叔侄二人双双缺席。朝廷内外显得怨声载道,摄政王仿佛罪上加罪,连带着胡人血统都被那不怕死的拿出来刻薄一番。
这是前朝,而在后宫,是无人敢非议的。
李齐衍进入乾栖宫时,太医和一众侍人在外殿候着。
“这一病倒是把从前犯下的劳疾引了上来。”太医不清楚摄政王与女皇之间的龃龉,念叨着实话实说。
李齐衍颔首,饮了杯热茶,待身上寒气褪了才进的内殿。
他的皇兄,虽然生性讲求一个中庸,显得甚为优柔,却有一个一身骨气,勤勉异常的好嫡女。
乾栖宫四季如春,室外虽已是寒冬腊月,前几日还下过雪,但室内地龙不要银子地烧着,即便是东南角支起一面窄窄的窗子,穿着寻常的冬衫在里面往往也是坐不住的,不一会儿身上就泛起一阵薄汗。
秦姑姑朝着李齐衍行了礼,眼还红着。
她是李如毓身边的老人,亦是看着她一步步从一个粉团子长成现在的模样的,这病来的突然,说她最是焦急也不为过。
“陛下从来可没生过这么大病。”秦姑姑话里带着几丝怨怼,毕竟东西是他府上人送过来的,也免不了给他吃挂落(lao)。“从前陛下闹病时,多少都会进些食,今次倒是怎么劝着也吃不下饭”
掀开勾着金丝龙纹的层层帷帐,李如毓正昏睡着,额上还发着汗,几缕湿了的乌丝贴在颊边。
榻上的人打小便是流水的银子养出来的,一举一动都透着皇家的教养风骨,便是睡着也是一动不动极为规矩。可如今瞧着,确有几分憔悴可怜。
李齐衍皱着眉,大马金刀地坐在榻边,用手探了探李如毓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今日就这么一直睡着么?”
“晨间和午时醒了一次。问了好几次王爷您何时来。”秦姑姑说话带着哭腔。宫里的规矩原是不兴这样的,嫌晦气。她自己说了之后才知忌讳。也便止住了。
李齐衍是被人戳着脊梁骨说着不懂规矩长大的,他自然也是最不屑这些缛节。
差冬之搬来这几日积攒的奏折,备好朱笔,在桌前多点了几盏灯,在内殿里开始批红。
“备些易消克的饭食。”秦姑姑退出内殿的时候,听李齐衍吩咐着“等会儿本王来哄她吃下。”
他看着手上的折下,眼睛也不抬一下,一身暗色的胡服显出宽肩细腰,烛光打在他高挺的鼻子上,半暗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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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毓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昏沉着,隐隐约约间看见帘幔间灯火晃动,却不知今夕何夕。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来人。”声音喑哑,失了往日的灵动。
高大的身影快步走来,掀开帘幕,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李如毓刚开始六感不清,看不清人,听他不住唤她才分辨出是谁来。
他把她揽在怀里,如玉似宝地在她耳边宽慰着,嘴唇厮磨着她的额头,脸颊。李如毓就乖顺地被他拥在怀里,承着他的吻和抚摸,半晌才能说一句:“我原以为,王爷是不打算来了。”
Ps.
从此之后,只有 李·影后·如毓。
(我没有忘记隔壁 (/^▽^)/ 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