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霍言初在病房外间侧耳听连清汇报情况,连清汇报完,立身站在一旁微低着头,余光里他的boss面色平静,那双屡屡让人惊艳不敢多看的眼里似乎划过一丝浅浅的哀伤,连清心惊,再一看,却是古井无波毫无踪迹,他暗暗欷歔——
先生这般劳心布置,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那个女人出现,先生便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屡屡不顾,更为了她而——
思及此,他看向病房里的眼神便带了丝暗恼,身侧忽然寒冰骤冷,动物般敏锐的本能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回头发现先生正冷冷看着他,他连忙低头,却倔强得不肯道歉。
“连清。”先生唤他了,语气轻缓,他却紧张得冷汗直冒。
“若是连你也不与我同心……”
“先生!”连清顾不得上下尊卑,急急打断,自责道,“连清知道错了,请先生责罚。”
他以为先生要把他丢回总部刑堂,谁知先生竟然让他——
“从今天起,你跟在蔷薇身边保护她。”
连清大惊,先生身边虽然有隐者保护,但他若不在,谁来替先生处理那些事情呢?
就在他急得额头冒汗时,一道虚弱的女声忽然插入。
“霍言初,连清是你助理,要是一直跟在我身边,媒体会乱写的。”
霍言初闻声,眉头轻蹙,转身扶着她,“你还没好,怎么就下来了?”
蔷薇轻按住他的手,坚持道:“让连清跟着你,如果你不放心,找两个能干的,看上去就像保镖的跟着我,这样跟媒体、跟大众也好说。”
“是的,先生。”连清趁热打铁,“白小姐毕竟是公众人物,您如果担心她的安全,我可以在明处暗处多安排几个人手。”
霍言初沉吟片刻,终是点头。
连清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蔷薇,默默退去。
连清一走,蔷薇便软趴趴地挂在了霍言初身上,浑身无力,连张嘴都费劲,于是话到唇边就成了小儿女间的喁喁细语了。
“霍言初你好坏。如果我不出来,你准备怎么收回成命?”
霍言初干脆将她打横抱起重新放回床上,忍不住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道:“就你聪明。”
她竟然看出来了。
没错,特殊时期,特殊身份,尽管连清有所逾越,出发点确实是为了他,此时不宜按规矩给他惩罚,便只能另寻他法敲打敲打连清。
蔷薇撇了撇嘴,“我才不信你舍得连清离开你呢,要是他不在,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谁给你跑腿?”
“什么叫上不得台面?嗯?”
霍言初佯怒,挠她痒痒,蔷薇本就虚软无力,还被他挠得咯咯直笑,笑了半晌,连喘气都像只小猫细细的了,晕红着一张小脸晕乎乎的模样,看在霍言初眼里却是别有一番柔弱的风情,忍不住俯身印下一吻。
哪知调皮的小妮子伸出舌头挑逗地一舔。
霍言初眸色渐深,确认她并无大碍后,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毕,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晶亮的银丝挂在唇间,蔷薇吸溜一下,嫣红的小舌一勾就吸溜了进去。
察觉到霍言初比平时更高的体温和略显僵硬的身子,蔷薇柔媚一笑,眼丝儿斜飞,“帅哥,要不要来一炮啊?”
霍言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在她以为他要忍不住兽性大发时,他却忽然起身,动作优雅地整了整少许凌乱的衣服,仿佛刚才一场旖旎不过是她眨眼间醒来的梦。
蔷薇瘪瘪嘴,瞅了眼他不为所动的模样,小脾气来了,翻身拿屁股对着他。
谁知她高估了这具身子,疲软的身子再亢奋的神经也带不动,扭了半晌,小屁股就是抬不起来,懊恼丧气的模样着实逗笑了霍言初。
他将她平放好,又掖了掖被角,方才执起她的手道:“再睡会儿,睡醒就好了。”
蔷薇问:“我怎么了?”
霍言初眼里带着浅浅的责备,“医生说你节食过度,营养不良晕倒了。”
蔷薇眨了眨眼,看着他却久久不说话。
她那双狐狸般妖媚的眼儿此刻却似小鹿般纯净剔透,仿佛一切谎言和污秽都一一被她看穿。
霍言初的眼里除了责备,更多的是关切,天衣无缝的完美。
终是蔷薇忍不住,她轻唤了声他的名。
“霍言初。”
“嗯?”
“我是被下药了吧。”
沉默了一瞬,仿佛在这一瞬间他便忏悔并勇敢地承认了。
“……嗯。”
蔷薇轻轻地叹了口气,与其说是无奈,不如说是一种落地了的轻快。
她软软地翘起食指在他手心轻点,像是老友的安慰般,她道:“你肯承认,挺好。”
她这语气他品着有点不是滋味,于是反手将她柔若无骨的爪子紧攥在手心,那清泉击石般的声音此刻低沉了不少,“蔷薇,我向你保证,以后,关于你的事,绝不骗你。”
“哦。”蔷薇不咸不淡地应了声,“不骗我的意思就是会瞒我。”
这套路,她太懂了。
霍言初觉得眼角有些抽,不知道该夸这女人是太聪明还是见识太多。
他听见自己近乎无奈的声音道:“也不瞒你。”
蔷薇瞬间就高兴了,被他紧攥在手心的手指兴奋地勾了勾看,尽管幅度很小,他还是感觉到了,深叹这个女人的不安分。
“霍言初,来陪我睡。”
霍言初嫌弃地看了眼窄小的病床,终是敌不过她的软语相求,脱了外套上床将她搂在怀里。
他怀里比空调舒服多了。
蔷薇舒服地舒了口气,睡意没多少,于是揪着男人闲聊。
“他为什么给我下药?”
她跟那位Giulio少爷八竿子打不着,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初次见面竟然就给她这么个陪衬下药,真的是……
他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却没解释,蔷薇更不满了,“刚说了跟我有关的事不瞒我……等等!”
蔷薇因药物影响迟钝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那位少爷曾经几次在她和霍言初牵着的手上注目,想必也是看出了他们的关系,她一出意外,霍言初肯定以她的安全作为第一考量,这样,他们都不在了,那剩下的就只有卓彦了!
她把这番推理说给霍言初听,霍言初轻“嗯”了一声,下巴轻蹭着她的头顶,眼神幽深。
“那卓彦一个人在那里安不安全?他们是有什么秘密生意要谈吗?”她似在自言自语,说着,蹙了蹙眉,“也不对,有生意谈好好约就是了,干嘛弯弯绕绕这么多。那就明显是那个人有什么要跟卓彦单独说,但是又不想我们,或者说是你在场……霍言初。”
她忽然一本正经地叫他。
然后一本正经地问:“如果我的分析没错的话,那个少爷看样子很忌惮你。可是——”
霍言初忽然打断她:“睡觉!想这么多不头痛吗?”
蔷薇哪睡得着,不满地戳着他搂在她身前的手,“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还不准我想了?”
霍言初忽然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给这小女人太多自由,让她知道太多了,她这脑瓜子联想能力发散能力堪称一流,偏偏很多事情让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怀里女人明明浑身虚软无力小嘴还叭叭不停,他默默叹了口气一把把她捞起翻了个身,接着俯身在她上方,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行云流水,快得蔷薇愣是没回过神,男人那张完美如工笔精心描绘的精致俊脸就放大在眼前。
那双墨瞳漆黑深沉,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蔷薇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手刚费力地举起,瞬间被他镇压。
“霍言初你干干干什么?”
霍言初头越来越低,鼻尖与她的相触,鼻息灼热又带着她熟悉的木香,让她刹那间恍神。
妈的,美男计!
见她晕晕的,霍言初低眉暗笑,嘴上却颇为不满,“说了那么多,你只担心卓彦安不安全?”
“谁、谁说的……我不是在担心你吗?嘿嘿……唔……唔唔……”
没良心的女人,看来是还不够晕。
确实不够晕的蔷薇被他这么一吻,氧气都快被他榨干了,等他松开,她眼前的星星都足以点亮夜空了。
娇喘不已的女人娇软地拽着自己的衣襟,凌乱的发丝散落在额前,眼神因缺氧而涣散,却显出别样朦胧娇弱的柔媚。
霍言初抵着她的额头用鼻尖蹭了蹭她,蔷薇听到他极低地叹了口气,她嘟起唇不满,想问他叹什么,又听到了他接下来的话。
“你不知道,每次卓彦在我面前提起他跟你……我都想……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