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蔷薇开在了心底,一朵接一朵,灿烂绚丽夺目,让人目眩又神迷,可,这是冬天啊……
她轻轻抽出手,低垂着眸子,不愿让他看见此刻的自己。
“霍言初,就算我是个小有名气的电影演员,但你不像是会看那些电影的人,所以,你认识我,从何说起呢?”
“你觉得自己像是听古典音乐的吗?可你听我的琴。”
蔷薇哑口无言。
“所以,没有谁是因为像什么而是什么。而是什么,它就已经是什么,无可改变。”
他这绕口令一样拗口的话玄而又玄,她直觉不懂,却又找不到话可以反驳。
直到工作人员出现在他们面前,提醒他们到下一环节了,蔷薇才愣愣地跟着工作人员走。
毫不意外他们赢了。其他三对其实都去想办法赚钱了,只不过他们可能运气比较好,路人对霍言初的水杯奏乐比较好奇,所以他们才赚得多了点。
游戏环节完了之后,节目组安排了一个圆桌茶话会,目的是为了让各自相互了解。
可能毕竟是第一次,都不太放得开瞎侃,例行问了些“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这种问题,想也知道不会有真话,所以蔷薇兴致缺缺,一直恍神想着霍言初的事。
直到坐在旁边的谢无依在桌下戳她,“你CP被人盯上了你还在这里走神。”
蔷薇抬头,正好望见坐在对面的徐媛媛两眼放光地一直不停地问霍言初他们“卖艺”的细节,霍言初也好脾气地一一解答了。
心里闷闷的,呼吸都像是粘滞在了空气中,她朝导演挥手说要去洗手间,实则来到了屋外。
深冬刺骨的寒冷吸入肺中,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因为某个人,或某件事,甚至某句话而情绪大幅波动了,人总是因为太在意一些东西而疯魔或郁郁,因为不在意别人对她私生活的看法,所以网络舆论影响不到她;因为不在意身体,所以卓彦假公济私侵犯她,她也只是报复回去就算了结。
“哟?一个人在这生闷气?”
一道调侃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来者谢无依,她戏谑地打量着外套都没传出来只穿着单薄衣衫的蔷薇,眼里倒是没有恶意。
“我帮你怼了几回徐媛媛,那可是朵小白莲啊。这情你得记着,下回得还我。”
蔷薇嘴角抽了抽,她该谢谢她替自己拉仇恨吧。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在意先前的事。
“你之前说让我小心李心童是什么意思?”
“哦,她啊。”谢无依撩散了一头波浪长发,语带轻蔑,“不过是个低端玩家,你也不用太在意。”
“那你呢?”蔷薇紧紧追问。
“我?”似是惊讶对方竟然这样问,谢无依眼里挑起趣色,“我……”
“蔷薇。”
霍言初朝她们走来,手臂上还搭着一件鹅黄色的大衣,那是蔷薇今天穿的外套。
“走了,不打扰你们了。”谢无依朝她抛了个媚眼,“放心,我跟你一边的。”然后绕过霍言初,急匆匆离去。
蔷薇奇怪地望着谢无依离去时诡异的路线,霍言初是鬼吗?需要离他那么远?收回目光她看向霍言初……手里的衣服,伸手去接,他却似没看见,径自抖开外套,替她穿上。
他站在身前,绕过她的肩为她穿外套的姿势比起普通的男女关系,总有些暧昧。
蔷薇暗暗叹了口气,问霍言初:“你是决心要跟我谈这两个月的恋爱吗?”
霍言初没有回答,反而问她:“为什么躲到这里来?”
蔷薇怎么会放过他,如果真的只是电视节目上的临时搭档,她一点都不介意按照剧本按照老板的要求兢兢业业演一出戏。
可是霍言初有备而来,她只能被动接招。
很讨厌这样的被动和局促。
“霍言初。”她看着他沉黑的眸,“虽然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了我的什么而来,我也承认,基于你在我这有偶像光环,所以你的这些话,还有……”她犹豫了一下下,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表述,“你对女性的温柔绅士,都让我稍微有点迷惑。但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无论你有什么目的,我都想把话说在前面。”
霍言初低头看她两手揣在大衣兜里,看着他的双目灼灼,又字字铿锵,煞是洒脱帅气。
他轻笑了极浅的一声,“你说。”
蔷薇揣在衣兜里的手五指紧攥,目光却带着调戏。
“谈恋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所以我从来不跟男人谈爱,只做爱。”
霍言初在她话音将落之时垂下了眼眸,睁开时清晰的双眼皮线条此时抚平得一点痕迹都没有,他的眼皮又白又薄,隐约连青色的血管似乎都能看见,睫毛真真像一把小扇子扑闪着合上。
蔷薇一眨眼,被这般美景吸引,便错过了他眼角隐约的跳动。
“继续说。”男人的声音冷了些许,融进这寒风,倒令人难以察觉。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试试?”
她的眼角有些发红,像是冻的,可她下巴微抬,微红的眼角微眯娇笑的模样,十足的媚态横生。
如今的她,对自己十足的了解,利用起自己的优势信手拈来。
霍言初紧抿的唇角放松了些,他忽然伸手将她的手从她衣兜抽出来,那攥得僵直了的五指被他握在手心。
“影后小姐的身体语言修炼不过关啊。”
他眼含笑意,语调松快,可这话里透露着早已看穿一切的从容让蔷薇顿时火冒三丈。
“放开!”
“不放。”他笑得轻松惬意,手上力道却半点没松。
蔷薇气得想掐他,指甲刚一碰到他又想起人家这双手的金贵,又不敢下手又挣脱不开,让她恼得脸都红了。
“霍言初!”
“如果想让里面的人听见,你还可以再大声点。”
他气定神闲,她气得想咬人。
“知不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神仙形象已经崩塌了!这才半天!”
霍言初忽然收紧了力道,将她牢牢锁在手心,然后往自己怀里一拉,蔷薇便一个趔趄跌进他怀里。
清冽的木香袭来,传入四肢百骸,脑子里似乎有极细微的一声咔擦声响,强烈的熟悉感涌上。
她撑在他的胸前抬头看着他,“你用的什么香水?”
他在她疑惑的目光里逡巡,唇角缓缓扬起细小的弧度,而后摇了摇头,又问:“你闻到的什么香?”
蔷薇忍不住凑近了再一嗅,好像又没有了。
她绞尽脑汁地回忆,不确定地说:“好像木头的香味,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木头。”
霍言初又摇头,却道:“你是第一个闻到我身上有香味的人。”
却不是第一次。
“喜欢吗?”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带着愉悦的轻快。
蔷薇脸刷一下就红了,这才记起还在人家怀里,兔子一样蹦了出来,手却还被人家攥着。
“霍言初!”
她瞪着眼睛低吼的模样像极了被夺食生气的小兽,生动又可爱。
“霍言初你的温柔呢?绅士呢?你刚刚那叫调戏了知不知道!”
“知道。”
“知道你还……”这手怎么跟铁钳似的,她甩啊甩还是挣不脱。
霍言初笑得温文尔雅,“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
比起她让人家跟她试试做爱,他那句调戏确实小巫见大巫了。
……一腔气势喂了狗。
“走吧,差不多该结束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霍言初低头看了眼她耷拉着的脑袋,眼里闪过笑意,终于放开了她的手。
“不用。我有人接。”蔷薇赶紧活动活动自己僵硬却不再冰冷的五指,被他一直捏着,还怪暖和的。
想什么呢?还留念不成?啐了自己一句,蔷薇整理好仪容准备推门进去。
“蔷薇。”男人在身后轻唤。
她本想不予理会,又忍不住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只好僵住不动,竖起耳朵。
霍言初也没逼她,只是轻声道:“我送你的耳环,尽量戴着,就算拍戏,也最好带在身上。如果不喜欢太阳花,我让设计师换一种款式。”
“不用。”蔷薇回头,鄙夷道:“我还以为霍言初敢作敢当呢,那么多花不送,偏偏送太阳花,当我傻呢?”
她又不止一次在公共场合说过喜欢太阳花,私人出行时戴的项链也是太阳花,他若真是冲她来的,那对耳环就分明是做了功课的。
说罢轻哼一声昂首挺胸推门而进。
霍言初眼看着门在眼前合上,却没动作,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先生。”
助理连清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
“白小姐说的没错,您的人设崩了。”
霍言初回头瞧着连清西装革履低眉顺眼,跟平时没有两样,怎么今天敢开起他的玩笑来了?
“先生您心情不错。”
“嗯。”霍言初不置可否。
“属下还是不太赞成您为了找回东西付出这么多。”
“连清。”霍言初抬手制止他,却道:“白蔷薇是无辜的,我欠了她,理当还她。她把自己包裹太紧,就算迂回了一点,只要有效就行,何况,我并没有不乐意。”
连清驱车缓缓启动,车上安静得几乎只听得见平缓的呼吸声,良久,连清才听到自家Boss低语道:
“她的五感乃至第六感都比常人更敏锐,这一点,恐怕她自己都没发现。”
连清看了看后视镜里Boss望着窗外低垂的眸,语带忧色道:“对白小姐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丝担忧突如其来,连清也说不清,到底是为那位白小姐,还是为自家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