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将那人关在门外,付屿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属狗的吗,动不动就咬。
付屿在心里把梁鑫骂了个狗血喷头,准备化悲愤为力量,投入到伟大的写作事业中去,刚坐下却发现桌上有盒药。
毓婷。
心中如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踏而过,付屿拳头握紧又松开,双目赤红,睚眦欲裂。
梁鑫,你大爷的!
……
雪,山,夜,是这座西北城给予人们最好的礼物。冬天就应该这么冷,雪也应该这么肆意,而下着雪的夜晚更是有一种摇曳心旌的魔力。
今夜的雪,急却静,有种默默奋斗的可爱劲儿。空气中都是清冽的味道,远处的山早已没了踪影,但那巍巍而立的存在感却让人安心。
狭小的酒店房间里,有人和这夜雪一样默默地用着功。小小的一团伏在窗边的桌子前,细白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键盘,周身好像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小宇宙。
所谓写和作,或许就是这么孤独而又热闹的一件事。
人的内心世界,大约就像是这世上的孤品。从灵魂开始,就透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孤独感,无人能够慰藉。
然而,在这孤独中,创作的热情却如一颗火种,在内,燃烧不止,在外,照亮这世界的陌生和疏离。
很难的一条路。
在最初的最初,付屿以为这条路上有江齐瑞做伴,什么苦都能甘之如饴,可现在呢?
灯下的人坐直了身体,抬起手揉了揉僵硬的肩。
前方有太多不确定,那种看不见,抓不住,又根本没办法预测的东西,让人心慌慌,慌得人不知所措。
付屿对这种感觉有一种深深的恐惧,记忆深处某扇紧紧关闭的门似乎裂了缝细。
她怕。
所以,不如什么都不要想,既然是路,那就走下去,去他的狗屁孤独,管他有没有人同行。
江齐瑞进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一幕让他的心不知怎么有点疼。
窗外的雪早就停了,天刚亮,晨光还没照进来,屋里清清冷冷。付屿就那么趴在电脑前睡着了,小小一团缩着,似乎觉得冷,眉头皱着,睡得并不安稳。
江齐瑞叹息一声,轻轻地抱起付屿,准备将她放到床上,可走到一半儿怀里的人就动了动。江齐瑞低头看到付屿的眼睛睁了睁,眼神朦胧着没有焦距,小眼皮又很快合上,之后整个人往他怀里钻了钻,软软的一团,像只畏寒的幼兽。
江齐瑞慢慢将她放在床上,轻轻地盖上被子。在把她的胳膊放回被子里的时候,江齐瑞碰到她手里的一个小坚硬。他握住了那只小手,摩挲着那中指上的小圈,看着她睡颜的眼神说不出的温柔。他轻轻地在付屿额头落下一个吻,随手关上了床头灯。
江齐瑞转身走到窗边,坐在了付屿刚刚的位置上,按下回车键,熟练地在开机界面上输入密码,0528,接着就是系统启动进度条,等待的这个瞬间一小段记忆就这么涌了上来。
……
“0528?这也算密码?”江齐瑞将手机夹在耳边,利索地输入几个数字,电脑桌面上两人的照片就那么扑面而来。
傻里傻气的自拍,江齐瑞撇了撇嘴嘲笑,手机里传来软软的抗议。
“这怎么就不算密码了,密码不都是要设成重要的日子吗?”
“哦。”江齐瑞有点心虚。
对面顿了顿,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你不是想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日子吧?”付屿冷冷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
“啧,快点儿说事儿,不是让我发文件给你吗?”江齐瑞随意滑动着鼠标。
“江齐瑞,你完了!”
……
后来他终于知道了0528的秘密,代价是连续一个星期的冷战,最后还是他连哄带骗外加一顿美食才息事宁人。
0528,据说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他好像是10岁,而付屿刚5岁。那一年,她搬到他家隔壁,从此以后他身后多了一个小跟屁虫。
5岁的事儿她都能记住?
简直令人发指!
江齐瑞无奈地笑了笑,一股温暖的细流却突然在心间流淌起来,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心疼。
她是付屿啊。
那个他从小放在心头的小妹妹,永远都是。
付屿是被烟味儿熏醒的,她皱了皱眉,睁开眼发现头顶是低低的天花板,她什么时候上床了?心里一惊,一轱辘爬了起来,看到窗边背光下一个暗暗的身影。
这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徒然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下来。
“醒了?”
江齐瑞将烟轻轻地按灭在烟灰缸里,里面除了他这根没怎么抽的黄色骆驼,其他都是白色烟嘴。骆驼劲儿大,付屿受不了,说辣。她不喜欢闻烟味儿,但他刚刚走神,不知怎么就点了一根,应该是熏着她了。
可是,她怎么抽了这么多?
江齐瑞看着烟灰缸里数量不少的烟屁股,不禁皱了皱眉,心里的那个决定似乎更坚定了。
付屿看着江齐瑞熄灭烟头的动作,有种说不出的洒脱风度,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衬衫的清隽少年和眼前已经成熟的成年男人重叠。
“你来了……”她懒洋洋地又躺了回去,熬了一夜,身上乏,没什么力气。
江齐瑞走到床边,揉了揉她的发顶,又掖了掖被子。
“再睡会儿吧。”
他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身下的人眼神通透,他不由地错开了那视线。
“剧本……你先放一放,剩下的我来。你不是很喜欢这里的山吗?可以出去转转。”
江齐瑞说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并不等她回答就转身离开了。
“吧嗒”,门轻轻合上。
付屿躺在床上,朝里翻了个身,看见桌上的电脑开着,光标停在文档最后的空白处,闪啊闪。
她猛地蒙上头,被子鼓成一个小包,颤啊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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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内心世界,大约就像是这世上的孤品。从灵魂开始,就透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孤独感,无人能够慰藉。by村上春树
小良心没出镜,可怜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