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傅云摊开他的小本子,上面记了一些问题。
然后开始一惯的怀柔政策:“你好。喝水吗?咖啡或者茶都有。”
梁华笑了:“我认罪,他们两个都是我杀的,您不用费那个力气了。”
那周傅云也就不跟他客套了:“动机呢?”
“那天下午,陈盛给我发了一条视频,让我去一楼的仓库。”
“什么视频?”
梁华张了张嘴,眼里有刹那的愤怒。最后闭眼定了定神:“是他跟赵莹莹的视频,赵莹莹不省人事,所以看起来……他在诱奸或者强奸她。”
周傅云对着监控打了个手势,马上就进来一个警察。周傅云让他去证物室把梁华的手机提出来。
接着继续问:“他为什么发给你?”
“我不知道。”
“你知道他们是情侣吧?”
“知道。”
“那你为什么去了?”
“……我怕赵莹莹出事。”
“方便描述一下你和赵莹莹的关系吗?”
“我们是同学,也是朋友。”梁华的声音软了下来,“而且我单方面喜欢她。”
“你和陈盛呢?”
“同学,朋友。”
“我听说他比较孤僻?”
“是,所以在学校里,我应该是他唯一的朋友。”
之前的警察去而复返,把手机的证物袋递给周傅云。
周傅云走到梁华旁边:“是哪个视频?”
“相册的最后一条。”
周傅云打开,一开始是陈盛自拍的镜头,跟梁华打招呼。接着就开始骂赵莹莹,说她是婊子,这种时候还想着梁华。然后镜头一转,对着赤裸着下半身的赵莹莹,她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痛苦难耐的样子。又把镜头放大到两人的交合处,问梁华看清楚了没有,听清楚了没有。视频在陈盛的哈哈大笑中结束。
“是这个吗?”
“是。”梁华看了无数次,早已麻木。
周傅云关了视频,放下手机,示意他继续。
“仓库的门被反锁了,我又怕敲门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特意戴了帽子穿了外套,也是因为不想引人注目?”
“嗯,毕竟赵莹莹还在里面……”
“那后来怎么进去的?”
“我给陈盛打了电话,他给我开了门。放我进去之后,又让我反锁。趁我背过去锁门的时候,他突然扎了我一针,告诉我是100mg的吗啡。”
“100mg?”周傅云惊讶到,“这可是致死量,会让你在十五分钟之内心脏骤停。”
梁华没有回答他,继续说:“赵莹莹还躺在那里,转过头来看着我哭,让我救救她。我感觉头发晕,想过去拦陈盛,却摔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过去给赵莹莹也扎了一针。我扑过去想砍他的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你用美工刀把他的手腕割开了?”
“是。”
“那地毯是怎么回事?”
“地毯?”
“你那个时候把他的手腕割开了,血没有流到地毯上吗?”
“我进去的时候,他们在的那一块就没有地毯。地毯都被卷起来堆在另一边。”
这倒出乎意料,周傅云问:“那东西呢?那些杂物?”
“大部分也都在另一边。这边只有赵莹莹躺的桌子,几把零散的凳子,其他的我也不记得了。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但你知道,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陈盛就这样踏上了死亡之途,那赵莹莹又为何香消玉损了呢?
“我想给她个痛快。过量的吗啡会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死亡,会挣扎,会痛苦。失血死亡只会痛那一下,接着慢慢的,自然而然的就……”
“你现在应该知道陈盛说那100mg的吗啡只是开玩笑吧,毕竟你自己活得好好的。”
梁华自嘲地笑笑:“我知道,我在那里等死等了十几分钟。但是陈盛和赵莹莹已经这样了,我没有退路。”
“所以你给布兰登打了电话?”
“对,因为第二天是我的答辩。他跟我说过他晚上会在学校,有问题可以找他。所以我只是让他提前了一点。”
“你知道布兰登跟赵莹莹的关系吗?”
“略有耳闻。”
周傅云点点头:“她给布兰登打电话了?”
梁华露出厌恶的神情:“嗯。”
“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我堵了她的嘴。”
“你还是想让她死?”
梁华目光炯炯地看他:“如果有人能救她,那个人一定是我。我救不了,别人也没法救。”
杀人是一瞬间的事,理由千奇百怪。周傅云表示理解,进入下一个环节。
“分尸也是你?”
“是。”
“十点钟回学校弄的?”
“嗯。”
“切得挺专业啊?”
“谢谢。”
“……机械俱乐部那台切割机你怎么弄来的?”
“我知道陈盛有钥匙,拿出来用完就还回去了。”
“那抛尸呢?”
“我开车去家里附近的桥上扔的,那个点人很少。”
“你知道运沙车的工作时间?”
“从我家的窗户能看到三四辆卡车经常在公路上停在一起。因为比较特别,多看了几眼,后来发现卡车司机都会在休息站停车,一起吃点东西聊聊天。”
“会持续多长时间呢?”
“不长,一般十几分钟,就重新上路了。”
“休息站在桥下面?”
“嗯,所以我就随便挑了两辆卡车,把袋子扔下去了。”
“怎么没扔完?”周傅云觉得自己没说清楚,又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剩下的怎么直接就扔在窗外了?”
“听到值班的保安在这一层锁门了。我以为这间仓库晚上也会锁门。要是被锁在里面了,我室友会知道我没回家。所以只能把其他几袋子倒到窗外,他进隔壁房间的时候,我就带着行李箱出去了。”
周傅云记下最后一个字:“梁华,谢谢你的配合。我建议你找个好点的律师,多的我就不说了。”
梁华是很直接的嫌疑人,说话冷静有条理。但周傅云结束审问到家,也已经凌晨2点了。没想到袁月还在等他。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袁月精神抖擞,立刻从沙发弹起来抓着他问:“怎么样了?真的是梁华吗?”
“嗯。”
“天呢……”
她刚要开始感慨,却听到周傅云问她:“地毯不是梁华割的,他去的时候地毯已经翻起来一半。你说那是谁?为了什么?”
“啊?也对,他时间有限,而且一个人搬弄那里面的物件,很难不弄出动静吧?”
周傅云往沙发一躺:“可不是嘛。”
“也许是有人找东西?”
“那就有人往地毯下面藏东西了。”
这么费劲周章藏得是什么东西,而且盖上地毯还要完全看不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陈盛的吗啡说不定就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