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灵坐在沙发上一会儿,她妈妈来了电话,她看卫思白又进了房间,还不见出来,于是她接了电话。
“怎么那么晚还不回来?”
“我加班,晚点才回去。”
“你那工作能加什么班,最近这么老是这么晚,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你又乱想什么呀,没有。”
“有又怎么了,我跟你爸正好要和你说这个事……”
“等我回去在说。”
她挂掉电话,不再听她妈后面的话。看样子,她父母对她又有了新安排,每次的安排都能让她消化好几个月。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郁灵站了起来,走到卫思白房门前,她想敲门,可上面的牌子写着‘请勿打扰’四字,又让她的手放了下来,她又回到沙发上,不过渐渐有些心急了,他到底还见不见她。如果不见她,何必又通知她来呢。
手机显示晚上十点半。
郁灵笑了一声,算是自嘲。她站起来松了松腰板,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不等了。
刚准备下楼梯,她听到开门的声音,谢天谢地,卫思白终于出来了,眼神平淡,向沙发,他手上拿着的是自己给林小鱼的方案。
郁灵又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回到小客厅里。卫思白穿着质地看着柔软而轻薄的深蓝色睡袍,腰间系了结,但看起来依然松松垮垮,他坐下来,靠向身后的靠垫,随后脱了拖鞋,长腿搭在沙发前的矮桌,手里的方案放到了他旁边,随后仰起头,挨着沙发,闭目养神的样子,露出白皙而修长的颈线。
郁灵站在沙发前,一时间不知先说些什么打破这沉默。
倒是他先开了口,“谁送你来的?”但身体依然保持着不动。
啊?她对这问题有些诧异,但是乖乖回答了,“我领导。”
“看不出来你还挺受欢迎。”
可惜,她是不可能受于迁阳欢迎的,不被他压榨下班时间算是不错了。
她眼睛盯着沙发上的方案,先提了出来,“那个方案,你觉得怎么样?哪里有不满意的我们可以商量的。”
“为什么不承认呢?”
郁灵听到这话,更是理解不了,她问:“承认什么?”
“你背叛了我。”他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我实在想不出,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背着我开始的。”
卫思白日思夜想,空闲的时间,该睡觉的时间,他就会把关于他们的所有回忆在脑海里过一遍又一遍,郁灵对他的感情不深他是知道的,两人相处的时候,她平平淡淡的情绪、很少提起自己的事,甚至,从来不干涉他和任何人包括女生的交流,他一直相信,他们的感情不深只是认识时间太短的问题。可他没想到,她一边和他在一起,一边同顾清沿……想到这,他又犯了头疼,从额心到太阳穴,一阵一阵地绞痛。
郁灵没想到,这次见面却是旧事重提,要知道这样,她根本不会见他。
她没有回答卫思白的问题,而是继续坚持提起方案,“我朋友犯了错,但她只是一时疏忽,背后是有原因的,她真的以很大的诚意来……”
他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回答我。”
她顿了几秒,随后字正腔圆地回答:“我没有背叛你。”
他低着头,从腿侧的口袋拿出一包烟和银灰色的打火机,手指抽出其中一根,叼在嘴边,轻车熟路地点燃,深抽了一口,“现在还撒谎,何必呢?”
郁灵闻到了烟的味道,虽然和在家她爸抽的烟味道不同,但是她还是反射性地反感起来。事情过了那么久,她也没有必要再和卫思白解释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没撒谎。”
“没撒谎,没撒谎。那你还亲自送他去机场?”他很快地抽完了一支烟,把烟头掐灭在桌上的烟灰缸上,然后走到她面前,“你们在一起了?”
原来在机场卫思白早就看见她了,她还躲了起来,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没有,我们是朋友。”
“朋友?”他走到她身后,低下头来,脸贴得极近,“那我呢?朋友你就送他去,那我呢?你当时为什么不来?!”
她的记忆,忽然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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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
卫思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又看着她身前的顾清沿。大厅逐渐围了不少人,都在看他笑话。他一生顺风顺水,竟然在此刻如此狼狈,卫思白捡起地上的背包,挂在肩上,随后转身下了山。一出门,眼前模糊着,他眼泪再也止不住,一路掉下来,直到上班车到了山下,他才极力忍住了,搭上出租车回家。
郁灵跟顾清沿道了歉,幸得他也没怪罪什么。她又在山庄度过了两周,在她妈的紧急催促下,她提前两天回了家。
郁灵一回到家就发现家门口竖了几个行李箱,而她妈还在客厅走来走去,她爸坐着看报纸,什么也不干,嘴上倒是说的厉害。
“你收那么多东西干什么,就回去个两天。”他爸又像个领导一样,指挥这指挥那,当然她妈也不示弱,一句又一句地顶回去。
“到时候没东西用别来找我!”她妈终于看到了她,下一秒却是催赶着,“快点收好东西,我们要回老家了,表弟要结婚了。”
她妈看到她手中的行李箱,“正好,你不用收了,等下直接上车。”
“……”
于是郁灵刚到家,还没坐下来好好休息,就被连人带箱拉上了车,回老家去了。路程不短,一个下午的车程,抵达的时候太阳落山,仅剩天边的几片晚霞。他们住到了伯伯家里,一阵寒暄,她上三楼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吵醒的,她妈偏要拉她起床,要她去接新娘……
她一脸的不情愿,“为什么是我啊……”
她妈粗暴地解释道,“家里就你一个未婚的,你不去谁去。”
天还没亮,她被套上了一件不知从哪里来的裙子,坐上轿车,一路颠簸,差点没把肺脏给呕出来。新娘家也太远了吧。车辆穿过隧道,又转到不知名的狭长小路,又坐了不知多久,手脚发麻,脖子酸痛且失去知觉,她终于到了新娘家。下了车,好久都没缓过来。
此时,郁灵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然后挂掉,紧跟在队伍后面,却有些混乱,她又不好跟着新郎,只能又回到路边等着。
手机又响了起来,郁灵挂掉后设置了静音,另一头的人仿佛和她对上了,她挂了电话,没出多久他又打来了,她又挂掉。这时,来了几个矮她两个头的男孩,圆头圆脸,脸上被太阳晒的红扑扑的,新奇地围在她身边,还往她手上塞喜糖。正好喉咙不舒服,她接过糖,对他们笑了笑,“谢谢。”
电话又来了,她吃了几颗薄荷糖,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最后还是接了电话,“有事吗?”
卫思白在南桥车站旁的饭店里坐着,一遍又一遍地拨通郁灵的电话,对方不停地挂掉,他就不停地打。他坐到靠窗的位置,往外能看见车站的对面,一层层的居民楼,往下是车来车往,人群流动。
她终于接了电话。
他声音抖的不行,问她:“你在哪?”
郁灵不语。
他继续说,“我现在就在你家对面的饭店,我们经常去的地方,你现在马上过来见我。”
“我不在家。”
“那你现在马上回来。”
“卫思白。”郁灵无奈地叫了他一声,那几个小孩还给她搬来了张椅子,她对着他们笑了笑,坐到上边,他们也不说话,安静地听着她打电话。
卫思白努力克制着,放轻语气,“你现在就下山,两个小时就能到,我等你。”
“我不在山庄了。”
“你骗人!”卫思白一边趴在桌上,一边鞋头点着地板,我不怪你了,你离开他,现在就下来见我好不好?”
“我跟他没关系,从来就只是普通朋友,你何必呢?”一路上她玩了太久的手机,电量仅剩不到百分之五,她提醒卫思白,“你回家吧,我不会去的。”
卫思白烦躁地抓挠着头发,此时他点的菜也上的七七八八,“我点了全都是你爱吃的菜,你来见我一面好吗?”
她抿了抿嘴,低头看着鞋上的灰,不知什么时候鞋头还粘上了泥,在思考要想说些什么,那个给她塞糖的小男孩弯着腿,靠近了她,竟在她脸颊上留下了轻轻的吻,事情过于突然,她还没其他小男孩反应快,他们捂着嘴‘哧哧’的笑,留她在风中凌乱。
“你亲亲她了!”
那个小男孩也羞红了脸,跑回家里,他的朋友们一边笑一边追着他。
卫思白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就是为了能听的清楚,此时,他不想听却听的一清二楚,眼神立刻就黯淡了下去,“什么声音?”
郁灵反应过来,手指合起来,擦了擦脸旁,回他,“没什么。我不能赴约了,你赶紧回去吧。”
“为什么?”
“我们已经分手了。”
“不算,不算!你现在过来,我们重新谈。”
郁灵刚要开口,手机关机黑屏——没电了。
卫思白听了半回儿才发现被挂了电话,他又打了回去,一遍接着一遍,他拨电话的时候,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服务员,问她,“有酒吗?”
林小鱼没想到兼职第一天会在这看到卫思白,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他,她职业性地站着,才意识过来他在问她,她忙地回答:“有、有。”
“来十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