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芜是一个小国家,既不富饶也不强大,阮珣灵怎么也想不通麓国的大军为什么会兵临……
麓国是个大国,先皇病逝后,经历了一番血腥争夺,最后七皇子登位。这位年轻的君王在金殿上杀光了所有兄弟姊妹,一个不留,手段残忍令在场众人无不胆颤心惊。
登基不到三年,率军灭了商禹、蜀中等大国,收服了无数附庸小国,一跃成为了最强的王朝。
它的君主冷血、独断,是人人口中的暴君!
而今这只铁骑踏入了衡芜,长驱直入,无人敢挡,只因…麓王亲临。
阮珣灵随着阿娘站在堂前,一众仆人跪在身后,她瞧了眼屋外,身着铠甲手握刀柄的兵卫将府里围得严严实实。挤满了人的屋内压抑的紧,丫鬟已经开始偷偷哭泣,麓军入府后把她们赶到大堂,无多余的话,只守住门口不让出去。她不知道等待着她们的是什么,无情的屠杀?亦或是阶下囚的屈辱?
无论是什么,阮珣灵知道那都不是什么好下场,亡国奴没有人权可言。
她紧紧握住阿娘的手,心中作出了抉择。她也曾心比天高,依着自己艳丽无双的容貌压得各家贵女抬不起头,引得太子追逐,朝着所期的荣光无限靠近。她苦涩一笑,如今却是不能了,没了家国,没了尊荣,美貌带来的只是灾祸。
‘吁~’马蹄疾响,一队铁骑快步而来,与门外兵卫截然不同的肃杀之气令人慌乱。躁动声起,带头那名将领手起刀落便了结一人性命,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吓得众人瞬间噤若寒蝉。
“阮家姑娘何在?”
冷硬的询问声响起。
阮珣灵早已被那利落的杀人手段吓蒙,颤着身子不知所措,闺门女子何曾见过如此杀人,一刀毙命,犹如宰鸡。
马车摇摇晃晃驶进了皇宫,阮珣灵面色发白的静坐着,浑身抖得厉害。皇宫她进过数次,从未有哪一次是这般忐忑不安。
眼前的宫殿辉煌,红墙金瓦烘托出无限威严,曾经无数人挤破头想进入这里,如今宫道遍地尸骨横陈。阮珣灵心惊胆战地走上大殿,一路上她直视前方,不敢看地面的惨况。
“主上,人已带到。”
“退下。”
“是,臣告退。”
‘吱呀’一声大殿门合上,殿内安静的可怕。
阮珣灵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敢动弹。上首的是麓国那位君王,此人喜怒无常,惨死于他手之人数不胜数,是当之无愧的暴君。阮珣灵不知道他让人把她带来是要做什么,此刻她心中恐惧极了。
忐忑之际,一双金龙履靴映入眼帘,麓王命令道:“抬起头来。”
她不敢不从,缓缓抬头,黑白分明的眼中蓄着惊恐的泪水。
那人轻笑,凑近了身,托起阮珣灵小巧的下颌,凉凉道:“怕甚,以往你可是对朕呼来喝去。”
阮珣灵一惊,仔细瞧了瞧麓王的脸,惊呼道:“是你。”
凌述似笑非笑,抚了抚她嫩滑的脸蛋,从容应答:“是我。”
“当年一别,朕可是日日夜夜都盼着今日。”嗅着少女的发香,搂着娇软的身子,他低头在阮珣灵耳边说道“阿阮你不乖,不乖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森冷阴执的语气让阮珣灵的记忆飘到了多年前的盛夏,那时,她是太傅府的姑娘,心高气傲,名动涪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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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闷热,阮珣灵身子又娇气的紧,与往年一般,立夏刚过,她便带着丫鬟婆子去了庄子避暑。
府中只她一个姑娘,说是千娇百宠也不为过,以致养成了她娇蛮的个性。
家中父兄皆是文人,博学多才,自幼耳濡目染,阮珣灵自然才情了得,只这性子是出了名的孤傲。
即便如此她依旧是涪陵人人艳羡的世家女,她最令人追捧的不是才情出众,而是容貌,她美的惊艳,美的浓烈。
“到底是比不得家中,无趣得很。”
美人临窗而坐,远山似的黛眉微微蹙起,引得身旁丫鬟不忍。
“姑娘,若是烦闷不如出去走走,婢子昨个儿见着后山有一道溪流,想来定是清凉。”
“当真,你亲眼见着了?”
“婢子哪敢骗姑娘,亲眼所见。”
“那好,且去瞧上一瞧。”
两旁绿荫遮阳,入目尽是翠色,阮珣灵心情大好,一路游玩而上去寻丫鬟说的小溪。
“姑娘,那儿有个人。”
前头探路的小丫鬟匆匆跑回,也不知是日头猛烈还是跑的急促,脸上汗珠滚滚。
阮珣灵上前一看,瞧衣着是个男子,半边身子浸在水中,身下的溪水被染得丝丝红透,看样子伤的不轻。
“将他抬上来。”
日光灼烈得很,溪旁又无树木遮阴,阮珣灵摇着羽扇神情恹恹,一刻也不想逗留,吩咐家丁将人送去医馆救治便要离开。
转身之际余光撇到男子的脸,发丝凌乱,血污沾染其上看不出本来面目,阮珣灵盯着他的下颌看了几眼,突然改变了主意,让下人把他抬回了庄子。
凌述并不是全无意识,他意志力惊人,即便是昏迷时也还强行保持着一丝清醒。大夫清理伤口时他就已经醒了,他伤的极重,胸上一支箭羽穿插而过,离心脏只差分毫。老大夫颤巍巍的取出箭头,包扎伤口,嘱咐了几句带着人抓药去了。
凌述睁开眼,幽深的瞳中带着浓浓的煞气,好一个兄友弟恭,要不是他的好二哥箭术不精,他只怕要命丧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