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齐令筠的抽风,已经淡然处之,他说不让拿,她就不拿下来。
齐母却看不过眼了。「你发什麽疯啊!她都知道了,这样蒙着她会不舒服。」
齐令筠啧了一声,也不顾忌她在场,直接了当地说着。「哪能让她看着?万一她触景伤情,哭了起来,你负责哄?」
齐母也是见识过她的哭功,啊了一声,也不敢吭声了。
但是蒙着眼,也无法阻止她对家乡的思念与伤怀, 泪水打湿了眼罩,只是她没有出声,谁也没发现她的异状。
先行一步带人坐飞机抵达的齐父,与助手站在到她家乡的村口等他们,见到他们的车出现,在前面给齐令筠引路。
她坐在车内,听见外头有人大声喊着:「回来了,他们到了,他们回来了!」
她再也忍不住的痛哭流涕。
齐母吓了一跳。「你别哭,都要到家了,别哭啊!」
齐母最怕见到李忆念哭了,见到她的泪水像水龙头一样流个不止,不晓得要怎麽安慰她,只能跟儿子一样,拿着眼药水随时准备帮她补充水份。
况且齐母也是个感性的个性,对李忆念的经历感同身受,一想起她的曾经过往,只觉得憋屈胸闷,就差没和她一起抱头痛哭了。
齐令筠叹了口气。「哭,让她哭,她非哭这一次不可。这是回家,意义不同。」
齐母闻言也沉默下来,这次她回来,不同于一般女孩带着男朋友回家见父母的情况。
她的家不但没了,家人也跟着她一起离开,她一直不敢回到家乡,村子里的人也不想她回来,就怕被谋害她家的凶手,发现她的存在,意图斩草除根。
她在外头飘泊无依了8年,隐姓埋名,每个该一家团聚的日子,她都是在墓园里渡过。光是想像这些,齐母的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被齐令筠牵下车时,他还是没打算除掉她的眼罩。
她心想,齐令筠大概是怕她见到废弃的家园,会觉得触景伤情。
她猜想她家的屋子还在,村长不会动那块地方,不会让它改建,毕竟那里的地段并不算好,背靠山,离村口太远,况且还曾经发生过命案,一般人都会忌讳这一点。
「已经把他们安置好了,一会带予玫去看看他们。」她听见村长儿子的声音,他现在应该已经接位成了村长。
哪怕是离乡这麽多年,她依旧记得这里的所有事物。
小时候总想着努力读书,赚大钱,带着父母妹妹离开这个地方,对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带着偏见与反感。
后来在外头游荡的这几年,她发现她所有的回忆,都离不开这里。她的家,她的根,已经深扎在这里,再也移不开了。
午夜梦回之时,梦到家乡,泪湿衣襟,想回到从前,回到一切悲剧尚未发生的当时。
她听见村长的话,猛然领悟了一些事,她紧抓着齐令筠的手臂。「爸、妈,还有小洁,他们是不是…也跟着回来了?」
所以管理员大叔才会问她有没有定好日子,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结婚的事,而是迁坟要选的良辰吉日!
「是,我把他们一起带回来了,落叶归根,我想他们应该会很高兴。」齐令筠感受到她的激动,搂着她。「这是好事,我们要替爸妈,还有小洁高兴,他们回来了,回到家了。」
「时间到了,放鞭炮啊!」她被齐令筠拉着走,听见路边有人在大吼着,他立即捂着她的耳朵,防止她的耳朵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弄到不舒服。
鞭炮着很近,就像在眼前,她觉得纳闷,不晓得为什麽要放鞭炮,就算是因为迁坟,可是墓区不在这,是在一旁的小山丘,离这还有一段距离。
「给她除了眼罩吧!」她听见齐母的声音。「到家了,忆念…不,是予玫,到家了。」
她几乎站不住,靠齐令筠搀扶着她,才能稳住身形。
家?她的家已经被烧毁,一无所有了,剩下一个废墟,她在8年前闪过那麽一眼,心痛不已,经历过这麽多年,她仍然不敢看那残破荒凉的景象。
齐令筠把她的眼罩剥下,见到她眼眶红肿,不敢睁开眼,他将她按在怀里。「你睁开眼看看眼前,不要怕,我们在这,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你睁开眼。」
她听见他的话,从他身上汲取了勇气,她睁开眼,缓缓转过身,见到在她周遭,围了一群熟悉、却十几年不见的村民,她曾经厌恶他们,也曾经感谢他们,后来,她却想念他们。
她鼓起勇气望向她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