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像是从窒息昏厥的边缘挣扎过来,我现在迫切的需要呼吸,用着一声声粗喘提醒我还活着。好像有无数个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面呼之欲出,但一个词在这些将要将我淹没的纷乱中格外清晰“活着”。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主,莫要气了”
这声音这么熟悉可我却一时间竟想不出是谁了,睁开眼看见便看见嘉应子一脸忧虑的看着我,在看到我的眼神后又多了些惊恐“公主恕罪,是奴婢乱说了”
看她的眼神是有些陌生,毕竟自从放她归家后,我与她已经有近十年未见了。现在的我还没有缓过神来,又不想她一直跪着,便挥挥手让她起来。
打量了一些屋子里的陈设和嘉应子,这个我居住了近十年的屋子现在完全是一片新景,屋里还有一些精心设计寓意百年好合的陈设,我一下子悟了过来却又不敢相信,只得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这真实的痛觉告诉我,现在是嘉佑二年夏,今天是我下降的日子,也是我一步步走向绝路的开端。
嘉应子看着坐在床榻上眼神呆滞的我,以为我又在自己发泄出嫁的不满,也不敢出声,只能垂首立在旁边,倒像是她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老天!呵,老天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不让我解脱,为什么要再让我回到这痛苦中,而且还是痛苦的开始,折磨我一次不够吗?
嘉应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下来,再转头时一个我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身影就站在身侧,目光有些迷离但更多是怜惜的看着我,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不想错过他一刻,看见他眉眼的那一刻,不真实感又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么温柔没有被伤害的怀吉就在我面前。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不再看我微拱手说道“臣刚听嘉应子说公主好像有些不开心”
在怀吉说话的那一刻,真实感一点点的从心慢慢回到了全身。是的,这就是我的怀吉,也不顾头上身上禁锢着的首饰,扑进了他的怀里,一瞬间扑鼻的酒香迎来,心想那日他确实喝了不少。
怀吉迷离的眼睛瞬间清晰起来,有点被吓到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理智告诉他,不能接受公主的拥抱,而情感告诉他,公主现在很脆弱,公主需要他。
我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再次回来的意义。
避不见人的最后几年里,我想透了作为一个公主的命运。李玮确实是爹爹在满足自己遗憾的同时能为我找到的最好的归宿了,那一个个青衣郎是爹爹的就不能是我的,他们若心有鸿鹄,便必然不能成为驸马。熙宁二年秋时,李玮来公主阁过一次,他在我屋外站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进来,只是朗声到“公主,李玮与公主也算是牵绊了半生,现在我也想透了,只愿公主也能看开些,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只愿,只愿来世不要再遇见了吧”在门外放了个东西就走了。我倒有些吃惊,他的语气中少了以往的怯懦和犹豫,到真像一个能撑起一片天的人了。他走后,我出门看见了一副精心裱装的画,画上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骑在男孩的脖子上够身前橱子上的蜜饯吃,画上的两个孩子天真烂漫一起笑着,看的我的嘴角也不自觉勾了起来。我都忘了,我和他也是有过开心的时候的,只是这在我的人生中早已忘却,他却用模糊不清的美好来撑起自己往后数十年的期待。
此刻的我虽然二十,却没有了那年的傲气与偏执。此刻的我虽然依旧适于李玮,心境却截然不同。此刻的我还完整的拥有着怀吉,还没有被伤害的怀吉。这一次,已经经历过一生的我,希望在禁锢着我的命运上,希望在这帝王家的悲剧里,找到另一个结局。
“哥哥”我感受到怀吉身体的僵硬以及心跳的加速,也知道这一声哥哥使得他不能用礼仪来教导我离开他的怀抱。
怀吉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没有说话,一下下轻拍安抚着我。
在他怀里稍微理清了一点思绪后,我整理了一下衣冠又端坐在床榻上,对他笑着说“怀吉,我没事,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没事,不用担心我”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他还是没说什么只静静的退了出去。
在房间中又思索了两三个时辰,感觉思绪越发清晰,恨不得现在就找纸笔记录下来。内心越来越坚定,我要完成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助爹爹弥补他的遗憾的同时让驸马明白我和他只能是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