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月的尸首早已被取了下来,因怕晦气污了明光殿,故而早早抬了出去。
何雯雯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奇,就送了璧月的性命,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这等事定要听太后发落,自也不必出声说什么。
太后不曾见他们,只传话说要念经送佛,允皇后回驾长秋宫。高简想要求见,也被打发了出来。
帝后二人本该同辇而乘,但高简没有和何雯雯一起走,只说稍后就来。
何雯雯顾不得高简怎么想自己,心中仍是难过,自从来到这世界,哪怕她对别人生命有生杀夺于的权利,但她从来不敢妄为。怎料今日竟会害人性命?想到昨天晚上所见之事,又不能理解,昨天晚上在悔药阁的女子分明就是璧月,为何她身上全无痕迹?
若不是她,昨天和高简在悔药阁的女人到底是谁?何雯雯发现这宫里好多谜团,一个个的织成网,似乎就要迷了她的眼。这道网后面又有多少风刀霜剑,正暗暗对着她呢?
高简身为皇帝,就算偏好龙阳,也可以临幸其他嫔妃,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何至于需要大半夜,跑去冷宫和一个女人幽会?那日在永安宫,他对林昭仪说的那番话含情脉脉,可这才几日就与人私会,想来也没什么真心。
何雯雯感叹了一声,原主嫁给这个的男人也是倒霉,也真应了自己来到这个事情之前的所为,大家都是约着玩的,不必谈什么真心假意。
只不过这个世界对女人多了束缚,对男人却赋予滥情的无上权利。想到这里,她便有些不服气,反正高简也不怎么拘着自己,不若找个机会约个把人玩玩。
她刚起这个念头,不自觉就想起昨日被方如陌打横抱在怀里的时候,当时自己一整个人都僵硬极了,根本不知道他要怎么对付她。如今想来,方如陌虽然初次见面喊打喊杀的,其实并没有真的对她怎样。
尤其是那一对可疑的锦帕,也不知道玄叶的锦帕怎么就到了方如陌的手里。原主和玄叶若果真以锦帕定情,而玄叶又死了的话,那么她是不是没有什么负担,可以大大方方借着锦帕来勾搭方如陌?
她正想着,步辇就已到了长秋宫,便由人扶着下来。本以为高简不会进来,却不想已经传膳在此。
两人坐在那里吃饭,看起来极为平静,但何雯雯全身浑不自在。她实无资格指摘高简什么,也不能说自己昨晚看到了悔药阁的事,只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洛敏和璧月关系不错,今日璧月去了,朕唯恐洛敏留在长秋宫会对你不利,不若再派人来伺候你吧。”
“陛下,这倒不用,臣妾很喜欢洛敏,就让她留下吧。若实在不行,再让他们派些宫女来,任由臣妾挑选可不就好了。这点小事,何须劳烦陛下?”
“你若执意要留洛敏,那也由你。只是皇后初入宫不久,就遇到两次刺杀,朕委实不能放心。虽说对你下毒之人,朕已经查了出来,但……”
何雯雯连忙说道:“陛下说什么,已经查到是谁了吗?”她装得惊讶,心里却不以为然,就算查到是方如陌,那又怎样?以那家伙所受之荣宠,根本不会有一丝损伤。她不禁又开始想,若和方如陌私通,那么高简会怎么样。
“本来没有眉目,但秋狩那次负责饮水的那个官员昨天于家中自尽,一查之下那几日给你送的茶水里有些古怪。如今也死无对证,不能查出更多,但你放心,朕定会暗中探查,把人揪出来。”
何雯雯听了,心中暗想:“能负责这种事的,想来定是高官,怎么会犯这种蠢?若买通之人动了心思,在高简的茶水里做手脚,岂不是弑君大罪?”
她便对着高简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竟做出这等事来?”
高简笑道:“说起来,也算与你有些关系了。”
何雯雯差点噎住,连忙说道:“是谁?莫非臣妾认识?”
高简见她着急,这才说道:“是昭远公府的穆齐礼,他长子穆君明与你的闺中好友梁锦玉去年定过亲,本来明年就要举行大婚。这次的事情闹大了,穆齐礼自尽后,朕仍是不敢相信,也不曾治昭远公一门的罪,只允了他们合家回到桂林故居。穆君明怕是要守孝三年,仕途也毁了。据说忠烈侯已经找人去他们府上退亲了,朕料想你定会关心梁锦玉之事,便与你说个清楚明白。”
何雯雯心中却不免浮想联翩,昨夜刚和方如陌说,是梁锦玉给的锦帕,怎么今天她未来的夫家就出了此等大事?
“皇后?皇后?”高简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说道:“你是关心则乱吗?放心吧,等你看上什么人选,朕会给梁锦玉赐婚,不会委屈你的好友。”
何雯雯连忙说道:“臣妾以为,这是她的命,皇上不若随她去了。”
高简笑道:“那也由你。今日你也受惊不小,还是早日歇息吧,朕这就回了。”
何雯雯本以为他要留下,见他要走,自然欢喜,但想到自己的烦恼,便豁出去问道:“陛下,臣妾有一事不明,还望陛下明示。”她本想问昨日与你欢好的璧月如今已经消香玉陨,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与我谈情说爱。但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只能改个事说。
“皇后有话,尽管说便是。”
“林昭仪小产还未查清,陛下不怕真是臣妾派人下的毒手吗?”
“朕的皇后定不会如此,朕相信你。”
高简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走了,倒留何雯雯一脸蒙圈。这什么鬼,信任在这个皇宫里根本不值钱好吗?
她想了一下,便要喊人叫洛敏进来,不料外面有个小太监上前道:“娘娘,却非堂传话来,说您要学琴,随时可以前往。”
何雯雯本来一心想去找方如陌,但又放心不下洛敏,终究还是没有起身。她要和洛敏好好聊一聊,再处理其他的事。
在她沉思的这一会儿,洛敏已经进来,跪在那里等她说话。何雯雯来到这个地方以后,不太喜欢规矩,早就命令若无其他人来访,长秋宫众人平日只要鞠个躬就可,不必下跪。
她见洛敏下跪,便道:“你果然在怪我。”
洛敏没有抬头,声音却掩不住的抽泣:“奴婢不敢。娘娘素来待我们极好,今早虽然扯破她的衣襟,想来事出有因。她也一向不是个会寻短见的,奴婢刚才查验尸首,发现略有蹊跷,怀疑是被人害的。只是如今尸首被太后娘娘命人烧化,再不能查出什么了。璧月,你的命好苦啊!”
何雯雯大惊道:“你说什么,她早上才自尽,这才几个时辰,太后就令人将之火化了?”
洛敏哭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