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梨花压海棠--4 被刺

鬼都“玉京”有一妖女,名唤周尔雅,是个风雅文弱的名字,手段心肠却极其狠辣。

三年前她横空出世,妖力磅礴,在虚空中开辟“玉京”供众妖魔鬼怪避身,身边唯信方梦晚一人。

两人狼狈为奸,多次企图毁灭天道,下金陵南淮河畔屠杀名门士族,又妄想将大微派六十四峰夷为平地,可惜,无极道君坐镇罗浮山,妖女诡计从未得逞。

妖女与道君势如水火,殊途陌路,可坊间说书人却把醒木一拍,张口就来:

“诸位有所不知啊,这妖女以前可是道君座下极得宠爱小徒儿!”

看客们连茶都忘了喝,屏息听着下面的讳莫传闻。

“据说无极道君对这小徒儿宠到捧手心都怕化了,双修之术两人亦有所沾染,情动之时,道君便唤妖女‘阿尔,阿尔’。那事实便是无极道君道心不稳,为杀其证道,妖女为了活命,自然只有堕入妖魔道一法!”

看客们皆嗤笑起来,这一听就是假的,且不说师徒乱伦,修仙道子们哪一个不清冷绝情,无极道君更有“梅妻鹤子”之称,要他搂着一个女人魂不守舍,那真是说出去谁都不信的。

醒木一拍一落,说书人清了清嗓子,看这戏效果不佳,连忙换了一个。

后排的阿尔一身红衣,付了铜板,转头便走。

门外,方梦晚早就候着了,见她出来,就柔柔地去拉她的手。

“我都打探好了。”

阿尔有些木讷,汴梁的天又晴又亮,明媚的让人不适。

两人转转绕绕,终于走到了一座大宅子前,红墙绿琉璃瓦,石狮镇府气派非常。

前面空地上都是散落的鞭炮纸屑,门口只留了两个看门小厮,看来新妇和客人都已经迎了进去,说不定里面正在拜堂呢。

小厮精明,看到方梦晚和阿尔衣裳华贵连忙上前,可目光落在阿尔的红衣上又有点犹豫。

谁人都知道苏府大公子今日大婚,这女子一身红衣既不是新妇,难道是来砸场子的?

可就是这么一愣神,小厮便两眼翻白,没了生机。

“关门,走吧。”阿尔声音有些冷,毫无阻碍的拐过了影壁。

直面她的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大喜事。

喜娘高喊“一拜天地”,红衣鲜艳的新人便双双跪下,如多情双燕同归同去。

“二拜高堂!”根本人注意到阿尔的到来,哪怕她也是一身鲜艳红衣,哪怕新郎曾经许诺他一生的妻子只会是她。

“夫妻对拜!”

鞭炮又响了起来,阿尔耳畔一阵轰鸣。

还未等阿尔出手,方梦晚先一剑刺出,杀向新妇。

满堂客人惊慌失措,哄然退散。可随即又发现大门竟然被人从外锁上,根本无处逃生。

苏有容回头,满眼震惊:“阿尔……”

“是我啊,我还活地好好的呢。”

阿尔沉着脸,她没有武器,只用浓郁的妖气化出一柄长剑,阴狠地往新妇身上划去。

苏有容急急地去扯阿尔的衣袖,却扯了个空,被妖气侵蚀地滚在地上。

可没想到的是,那新妇看起来修为了得,接下了阿尔的一剑,反手还把缠斗的方梦晚打飞了出去。

新妇红衣碎裂,阿尔忙去拉起方梦晚,可一回头,却哽住了声,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那新妇根本不是新妇,是一个白衣道子,一头雪一样的白发。他把苏有容拉起来,挥去他身上的妖邪气息。

阿尔颤了颤唇,竟还要方梦晚撑着她:“师父……”

一声“师父”,几乎杳不可闻,被淹没在风中。

可白衣道子却有感应般,停了身,他并不回头,只说:“周尔雅,今日苏公子的喜宴容不得你来作祟。”

许是他轻慢冰冷的态度,阿尔心中的怨恨越积越大,像是老树扎根盘踞在她心中,要破开她的胸膛开出恶毒的花。

她阴冷地呵了声:“萧虚静,时至今日,你为什么还不敢回头看看我?”

“大微修佛心道统,你说万物皆为过眼云烟,在你千载生命中留不下任何痕迹,那你为何不敢看我,你是不敢看我还是不敢看清你自己的心?”

“你回头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她的话语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他们曾经如此亲密,曾经为师徒的十年情谊又怎么能作假?

阿尔看看苏有容,再看向萧虚静,只觉自己是活的如此虚妄,一切的一切到头来都是假的,所有人都弃她而去。

“好,好的很!”阿尔红了眼眶,声音凄厉,“那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今日,我就要把这里所有人都杀光,一个不留!”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动手,千万妖气如厉鬼索命,窜向喜堂里无法逃走还在观看局势的无辜客人。

萧虚静怎么能容忍阿尔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一剑如虹,散落出漫天星光。

阿尔起来接招,方梦晚自然授意,提剑一个个斩杀无辜看客。

两人缠斗的难舍难分,萧虚静修行多年,内力深厚如汪洋大海,而阿尔熟悉大微派的套路,用招也颇为歹毒,专攻其招式的薄弱处。

一招过后,剑气锋芒相对,后背皆未设防。

苏有容却惊觉:“阿晴,你做什么?”

“妖女,你去死吧!”一个蛮横娇气的声音,阿晴本应该是苏有容今天真正要过门的妻子。

妖邪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一口血喷出,阿尔低头就看见没入胸膛的两把剑,一把是苏有容口中阿晴的诛邪剑,而另一把是萧虚静来不及收招的霜寒剑。

两把神器,把她的身体捅的支离破碎。

诛邪剑的持剑者也是狠厉,还搅动剑柄,把窟窿捅得更破,然后狠狠抽出,血溅在了面前萧虚静的白衣上。

而萧虚静的霜寒剑却忘了收。

她的身体本来就脆弱,是以妖邪气息重聚,受不得半点道家正统修为的一剑,如今,两剑,足够让她失去五感认识。

瞳孔有些涣散,或许她还是托大了,没有方梦晚的庇护,她什么事情都干不成。

老人说死前有走马灯,可是阿尔眼前却猩红一片,然后转为了无尽黑暗。

她不知道落在了谁的怀里,只觉得自己变得轻飘飘了,仿佛又回到孩童的时候,那时候贫苦,可她不觉得累。

恍惚间,有人在她耳边轻叹:“阿尔……怎么还这般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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