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Harry听到Voldemort用那嘶嘶作响的蛇佬腔说道。
巨大的像水一样的笼子笼罩住了Snape的头和肩膀。
Harry听到一声恐怖的尖叫,Snape脸上仅有的一丝血色消失殆尽,黑色的眼睛骤然放大。
他看见Snape徒劳地挣扎着,试图挣脱那个套着他的笼子。
Harry内心一片空白。
“Look……at……me……”
他直直看见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黑色的眼睛深处的光芒在快速消逝着,只留下了呆滞、空洞。
抓着Harry的那只手“砰”地砸在了地板上。
不!不!
Harry摇着汗湿的头,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
不!
他惊叫着从床上坐起,重重砸到了床顶上倾斜的石板。
Harry用力地揉了揉撞上的额头,将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脑後。
战争结束後的这几年,Harry几乎每晚都梦到了Snape。
有时是Snape跪在Dumbledore面前,癫狂地请求Dumbledore保护Lily的情形,有时是Snape一脸哀切地问Dumbledore他的灵魂怎麽办的样子,有时是Snape绝望地说“你一直保护他的生命就是为了让他关键时刻去死”的模样……
Harry永远在霍格沃茨之战的那一天,Voldemort说的话。
“你总让你的朋友去送死却不肯亲自面对我。”
Harry几乎每一天都被後悔和痛苦折磨着。
他一直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是因为什麽这样痛苦。
战争中死去的不仅仅是Snape一人,但他却总是梦到这个有着一双黑夜般眼睛的人。
Harry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有时候他真的希望最後死掉的是自己。
要是他早一些把Voldemort杀死就好了。
就像和Ginny分手时她说的——“你让我等你,一年後你告诉我你累了。你为什麽不早一点杀死Voldemort呢?这样我们就不会这麽痛苦了。”
是啊,为什麽呢?
Harry往後一躺,重重倒在了发着霉味的枕头上。
黑暗中,一只小小的蜘蛛正忙着在他床顶上的不远处织着网。
Harry皱了皱眉,抬手说了一句“荧光闪烁”。
没有任何反应。
他立刻支起身来,伸手到枕头底下摸索着自己的魔杖。
除了摸到床单上的小破洞外,枕头底下没有任何东西。
怎麽回事?
Harry眯着眼睛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来。
狭小的空间,低矮倾斜的房顶,散发着霉味的床铺,以及坑坑洼洼的床头。
这是曾经他住过的Petunia姨妈家的碗橱。
Harry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把双手拉到眼前仔细看了看。
伤痕累累的粗壮的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瘦弱的小手。
他胡乱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经过战争锤炼出来的肌肉消失了,手下是他幼时那副弱不经风的身子。
Merlin啊!
Harry双手摀着眼睛,低低地笑了起来。
是你听到了我日复一日的恳求了吗?
Harry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那道着名的闪电形状的伤疤牢牢地刻在他的脑门上。
即使一切重新来过,他也不再害怕了。
Harry仰头呼出一口长气。
他不会再让自己的朋友去送死了。
特别是,Severus·Snape。
Harry嗤嗤地笑着,一滴泪珠顺着他已经乾涸了的眼角缓缓滑下。
他,Harry·Potter,再一次回来了。
回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之前。
Harry闭上眼睛,逼迫着自己继续睡去。
这一次,他的梦里不再出现那个黑眼睛的男人,有的只是一片大得可怕的白雾。
“咚咚咚!”
碗橱的小门被人使劲地砸着。
“Harry·Potter!”碗橱的小门被擂得直响,咚咚地震落了碗柜顶上的灰尘,舖头盖脸地洒了Harry一身。
“都什麽时候你还不起床做早饭?”Petunia姨妈的嗓门不高不低,保持在能够让Harry明白她的怒火的同时,又不会让隔壁邻居听到。
Petunia姨妈使劲敲着碗柜的门,Harry慢条斯理地换好了衣服,戴上粘着透明胶布的眼镜,懒洋洋地回答道:“来了来了。”
敲门声终於停止了。
Harry打开碗橱的门,低着脑袋走了出来。
Petunia姨妈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Harry走到厨房,开始叮叮当当做起来早饭。
Harry机械地煎着鸡蛋,一边估摸着现在的情况。
厨房门口不远处,摆着一桶有着令人作呕的臭味的不明物质,如果没猜错的话,大约就是Petunia姨妈为即将上石墙中学的Harry准备的染色的校服。
这样看来,自己现在即将就要十一岁了——墙上的日历显示,今天是七月二十九日。
看来霍格沃茨的信件就要来了。
Harry背着Petunia姨妈,勾起了唇角。
Severus·Snape,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