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向那辆轿车的过程中,柯雯脑中有两个声音在拉扯。
一面是快速组织好的借口,自己昨天和温轻去逛了街,夜里住在了她家,所以刚刚才从外面回来。另一面是所有的真相。
两种说辞都涌到了她的嘴边,争先恐后地准备发出自己的声音。
柯雯咬着牙站到了轿车旁,她不知道哪句话会先跑出来。
如果是后者,她会看到怎样的一张脸?
她想象不出来。
宋应成是个很少有表情的人,情绪也不怎么外露。柯雯能隐约察觉到他本身内里不是表现出来的这样,就像他的话少不是因为喜欢安静,而是他自控过头谨防祸从口出。
似乎是因为从政的需要,还有些别的什么原因导致。
他就像一座平静了太久,以至于所有人都下意识认为那只是普通山脉的活火山。
可只要真到了山顶上,冲着那翻腾地岩浆看上一眼,人们心底里的恐惧和敬畏就会立刻被唤醒。
柯雯在车子前面站了许久,车窗一直没有摇下来,车上也没有人下来。
身后等着付费的出租车司机不耐烦了起来,按了下喇叭。
那刺耳的鸣笛声不仅使柯雯浑身打了个颤,也使车里的人有了反应,驾驶位置的车窗被压下来了,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胖脸。
“小张?”柯雯惊愕地看着这位市里为宋应成配的司机,“你怎么会在这里?”
“车子坏了,送修了一天,跟不上市长先生他们的行程,就回来了。”小张揉着眼睛,忍着打哈欠,“我本来昨天晚上就该回来了,但是被路上的车祸堵住了。对了,市长先生说给您打电话没人接,所以叫我来看看,但是我睡着了……”
他说着,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又上下扫了一眼柯雯的衣装,“您这是……”
一块巨石轰然落地,让柯雯从昨天夜里起就不甚清明的头脑终于转了起来。
“我昨天睡的太早了,所以没有听见,我会给他回电话的。”柯雯道,“我这、这是刚准备出门,去名城大学找温轻……”
“那我送您……”
“不用了,我自己打了车。你回去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柯雯道。
憨厚的小张看不出柯雯的神色慌乱,也注意不到她脖颈上轻微的红痕,能放假自然愉快万分,立刻听从了她的建议。
柯雯没有向保安借钱,她再次坐上了出租车,叫他接着开,开去名城大学。
她现在不想回家,她不能脱开陆文泽的住处,就进入宋应成的住处。她找了个好借口,她确实应该去温轻那里歇一口气。
温轻从流城大学本科毕业后,在名城大学读的研究生和博士,博士期间进入学校团组织工作,这是她在名城的第七年。
高级知识分子的工作收入够她在大学附近的好地段租一间不错的房子,但是还不足够买下它。好在房东是她的一位不差房产的朋友,房源稳定,不会有被房主赶走的风险。
再加上她的工作也十分稳定,因此温轻可以放心去购置许多生活用品,不必像其他的常年租房者一样,因为担心时不时的搬家问题而减少买大件东西以防搬家不便。
柯雯总觉得,温轻的出租屋是个比自己家里更像生活的地方,房子不大却布置的很用心。
她曾经和温轻一起出去逛家具城,看什么都觉得喜欢,但是最后却也什么都没买过。
现在,柯雯正需要这样一个像家一般的地方落脚。
温轻替柯雯付了车费,五十六块钱。她眉头一挑,有些疑惑柯雯是从哪里来的,距她所知从柯雯的住处到她的家里打车并不需要这么多钱。
但是温轻是个聪明人,比起不合理的车费,柯雯没有带钱和手机就出门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是个问题了,与此同时她还穿着不非常合身的衣服,脸色十分紧绷。
温轻什么也没有问,她看的出来柯雯对她的不询问很感激。
“我炖了冬瓜牛肉丸子汤,要喝一点吗?”等两人进了屋,温轻问道。
柯雯窝在那个她与温轻一起逛街选中的布艺沙发里,整个人明显放松下来。
“不用了,我就是想借地方睡一会儿,可以吗?”
“我去收拾客房——”
“在这里就好,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我只是想稍微眯一下。”
柯雯抱着抱枕,半倚在沙发里,她的面容称得上憔悴,但是眼神还很明亮。
温轻会和柯雯交往,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结识宋应成,她从上大学的时候起就对柯雯这个人比较——
她不想说她什么坏话,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这种印象在柯雯随着宋应成来名城,她们开始交往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很固定。
直到最近,温轻也三十而立了,在某些非常忙碌的瞬间都会觉得孤独了。她突然发现,在柯雯身边呆着的时候,人会很容易放松下来。
就像现在,柯雯这样半躺在自己的沙发上,像是一朵摆在窗边的花儿似的。
这不是在形容她容颜漂亮——虽然她确实是个美人——而是说她会像花一样,仅仅是呆在那里,散发出自然的香气和色彩,就足够装点空间,给人带来好心情了。
温轻作为一个异性恋的女人,好像也有些懂了宋应成为什么会和柯雯结婚。
即便柯雯的情感有些过于充沛,性子也有些过于单纯了。不过对宋应成这种男人来说,柯雯的这些特性似乎更是优点?
花儿似的柯雯揉了揉隐隐抽痛的额头,轻声打断了温轻的思绪,对她道:“温轻,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
柯雯给宋应成打了电话,没有打通。他这几天白天大概都在开会和走访,工作很忙。
这到正和她的意,她还没想好在这样的事发生后该怎么面对宋应成,她将手机还给了温轻,不怎么安稳地睡着了。
她做了许久的梦。
梦里一会儿是陆文泽,一会儿是宋应成,一会儿是十年前,一会儿是现在。
甚至她还梦到了昨夜的事。
陆文泽将她的腿驾到自己肩膀上,他入的特别深,那种酸麻感在梦里也十分清晰。
柯雯想要抗拒,嘴里却全是哼哼唧唧的呻吟。
陆文泽握着她的小腿俯下身来和她接吻,他一面亲她一面咬她,好像要把她吞下去似的。
柯雯的思想越抗拒,身体却越迎合。
梦里的陆文泽抬起头,邪笑了起来。
“荡妇。”他突然张口道。
你怎么能这样说,柯雯无声的呐喊,你不能这样说我——
男人下体狠狠搅动着,睾丸啪啪击打着她的臀部,手上重重扇了她白嫩的乳房一巴掌。
“小贱人。”男人又道。
他的面目愈发模糊,一点也不像陆文泽了,声音也分辨不出,但说话内容却十分清晰地直接印到柯雯脑子里。
“你是不是骚货?”男人大力撞击她,“结了婚,背着老公出来会情人。是我操的你爽,还是你老公操的你爽?”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柯雯想摆脱开一切,但是她怎么也醒不过来。
“你父母知道他们养了个这么不要脸的女儿吗?你的亲朋好友们,知道你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吗?”
“就应该在他们面前操你,在大庭广众下操你,给你灌上一肚子水操到尿。”
“十六岁就跟人上床,桌子上面规规矩矩写作业,桌子下面张着腿被人抠小穴的是不是你?口口声声说多么爱多么爱的男朋友消失没多久,就和别的男人滚到床上去的是不是你?”
柯雯在心里拼命地摇头。
男人不堪入耳的侮辱言论突然停了,被深深顶入的感觉也变了,变成了粗而有力的匀速捣弄。
男人的面目又清晰起来,变成了宋应成。
冷着脸的宋应成。
他的阴茎一下一下入着,手慢慢掐上她的脖子。
“淫妇。”
他冷冰冰地开口宣判了柯雯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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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事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