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实安点点头,应声好,转身走出去,在日光下暴晒自己灌水的脑袋。原来是这样,李阅薇会借刀整人,盛雩安也会,李阅薇的刀是于碧童,盛雩安的刀是李阅薇。
那户头里究竟有多少钱,值当这样大动干戈?四姐和七姐话里话外要她相信唐林苑是二太太蓄意弄死的,果真如此么?会不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会不会是有心人在拿唐林苑、盛实安、以至于大房二房当枪?
总之李阅薇并没有去擅自找过盛雩安,两个杀人的打手也并没有回去复命,盛雩安不出一个钟头就会弄清楚她做过什么。整个上海变做一只阴影巨兽由南向北追赶,追得她仓皇逃窜,为一口饭什么都肯做,为不挨针扎都肯上红香楼的床,那只巨兽变做前尘往事,时至今日,几乎忘了,但没有忘。
盛雩安呢,是否也是如此?他为什么在北平、他记不记得十三小姐盛实安?
车里的气味化作触手钻入鼻腔探入皮肤,盛实安察觉到自己在发抖。车门拉开,小司机手里提着装烤红薯的纸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您接着,当心烫。”
盛实安抹了一下额头,浑身力气被抽了个精光,迷茫地看着车外阳光中的小司机,接过烤红薯,那点温度捂热全身,终于喘了口气。
从前盛实安只有逃命的份,不过时殊事异,眼下不必也不想逃第二次。车到天津,开进珑璧别墅的雕花大门,里面前院热热闹闹,佣人们在忙着洒扫地面收拾灌木。提前半天到来准备的阿耿带人过来帮忙扛她的行李箱。盛实安没下车,抽了半支烟,打定主意,夹着烟招下手指,叫一个伙计喊阿耿过来。
阿耿前日听郑寄岚转述了几句,知道这次陈嘉扬和盛实安生的嫌隙非同小可,恐怕要闹崩,但他们把盛实安当祖宗当惯了,何况陈嘉扬特意派他跟着盛实安,他不敢怠慢,放下箱子一路小跑,在车边垂手站好。
车窗开着,盛实安穿着黑衬衫,戴着太阳镜,鼻子尖尖,种种形貌把白白的小脸衬得没三分热气,边缘犀利的红唇吐出青蓝烟圈,冷冷对他说:“你帮我查个人,叫盛雩安——还有一个,叫李阅薇,或许在香港。都是上海人,盛雩安开公司,李阅薇从前读圣若瑟女中。”转念一想,接着说:“小事情,不用声张。也不用告诉陈嘉扬。”
阿耿留下司机和保镖跟着盛实安下榻,自己跑去办事,这是他的老本行,哪怕人在天津,也动作极快,次日午后就来送信:李阅薇是早就死了,因疟疾在去香港的船上送了命。至于盛雩安,堂堂上海盛氏实业的当家人,腰缠万贯,生意越做越大,来趟北平也无所厚非,只是不知他具体行踪。
看来女学生李阅薇利用盛实安买前程的算盘也落了空。盛实安如今长了几岁,比当初多了不止几个心眼——盛雩安要堂堂正正拿到钱,必然会把事情做得干干净净,李阅薇肯信他,确然是太过幼稚,不过至少比当初的盛实安成熟。
盛实安嘱咐阿耿继续查盛雩安在北平的住处,自己在珑璧别墅里逍遥度假。其实日子过得还算顺遂,朋友少了点,不过还可以跟谢馥甯打电话,叠着小腿涂脚指甲油,另一只脚的脚尖勾着拖鞋晃来晃去,“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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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馥甯:等你会做螺蛳粉的时候
我的螺蛳粉怎么还不发货啊 我好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