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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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初冬时节,雷三的事有了后话。那日天色阴沉,下着雨夹雪,盛实安撑着伞去书局买小说,含着块牛奶糖,怀抱几本书,手提新床单,慢吞吞地走路回金鱼胡同。她正在心里狂骂陈嘉扬这个淫魔色鬼害得她天天换床单,远远看见了郑寄岚在胡同口跟老太太聊得火热,于是走过去,告诉他:“陈嘉扬不在。”
郑寄岚笑眯眯的,“我知道,他叫我来接你。走,回去换衣裳,出去吃个饭。”
盛实安换好衣服出来,上了车,嘴里还含着糖,说话囫囵不清,“次什么换?”
郑寄岚说:“唉,鸿门宴。”
陈嘉扬崩了雷三,同时崩了的还有秦海仁的面子,但秦海仁派雷三做的事上不得台面,又不好当面闹僵,见面照旧要称兄道弟;然而底下的人早有芥蒂,借题发作,起过几次冲突,最后还是惊动了刘八爷,发了话要他们自己解决女人的事——一个是手下,一个是姑爷,刘八爷的心朝着哪边,人人都清楚,他把秦海仁起人家底的事抹成脂粉官司,这是要陈嘉扬吃个闷亏了事。
于是秦太太出面做和事佬,请陈嘉扬和盛实安吃顿便饭。秦海仁的胞妹把盛实安往里让,秦太太掐着盛实安手腕往上套一只青玉镯子,说面善说心疼,说替雷三那不懂事的东西道歉,说秦爷不该纵着他抢陈嘉扬的人。
席间什么人都有,男男女女坐了一大桌,盛实安附和着吃饭,那镯子沉,手都抬不起来,她真想褪下来撂在一边,但看陈嘉扬和秦海仁推杯换盏相谈甚欢,于是忍住了没动,偏偏陈嘉扬还给她找事,“倒酒。”
盛实安听他的,给众人斟酒。秦海仁秦太太秦小姐都礼数周全,秦海仁那位弟弟更周全,仰头干了,又贴过来递酒杯,盛实安又给他斟满,他咬着耳朵问:“姑娘名讳是什么?”
她和陈嘉扬一样不愿意被人议论身世,于是没人知道她叫盛实安,对着这人,更连敷衍都懒得,只说:“小红。”
谁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厮脸皮却厚,凑得更近,闻她的气味,“这名字极好,却配不上你,你将来可比《石头记》里那位小红出色百倍。”
陈嘉扬往这边看一眼,没搭理。盛实安忍着恶心,“谬赞了。”
小秦爷手便搭过来,食指在青玉镯子上一摸,“太老气了些,配不上红姑娘的人品。”
一盅燕翅炖得太腥,盛实安有些想吐,把手一抽,小秦爷的手反倒追上来捏住她的手腕,从袖子里往上摸,“这么好的胳膊,得戴好东西,嫂嫂不懂新潮,我懂,你说是不是?喜不喜欢红宝石?你这么白,红颜色才最衬你。”
他指头从袖筒里摸到了臂弯,那里敏感,盛实安觉得反胃,一抽胳膊去捂嘴,银调羹“咣当”落地,众人都看过来。
陈嘉扬扫小秦爷一眼,目光淡淡,小秦爷却撂了蹶子,一踢桌脚靠回椅中,冷笑道:“姑娘胃口不好,还来吃什么饭?”
盛实安不管,只盯着陈嘉扬。不盯他盯谁?她只有这么一座靠山。
陈嘉扬拿筷子尖点点她,“不像话。给小秦爷满上,敬一杯。”
盛实安站起来斟酒,小秦爷冷哼一声,“给谁看脸色呢?给你脸了是吧?”
盛实安忍气吞声,说:“没有。”
小秦爷拽她肩膀往自己身上贴,“小乖乖,过来香一个,小爷就饶了你。”
今天下雨,盛实安肩膀疼,一碰就来气,何况那只手还往她头发上抓。都剪得这么短了,还要怎样?
她抬腕就泼他一脸酒,小秦爷正大睁着眼看她胸脯,这下烈酒入眼,痛得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