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乙攥着若若肩膀的手微微抖动,缓缓的放了下来。
他满眼都被那个身影占据,一袭淡绿的衣衫让她本就白皙的肌肤像是半透明,那张让他魂牵梦萦夜夜思念的脸上,却是带着不解和疑惑,还有欺负了她妹妹的愤怒。
他不敢看,也不想看她带着恨意的脸,只好垂下头去,低声唤了一声:“郡主……”
还有心里的那句宁宁,可能他永远都无法当着她的面这样叫她了。
若若乖觉,并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过往,但看这男人的样子,一定是拜倒在宁宁石榴裙下了,她肩膀本也被他捏疼的够呛。
挤出两滴眼泪,若若扑进宁宁怀里:“阿姐,这个人欺负我!”
宁宁瞧着若若的肩膀被他捏的,手臂都有些抬不起来了,心头火起,肃着脸看向燕小乙:“燕统领闯范府,可有陛下手谕?”
“……末将奉长公主之命……”
宁宁截断了燕小乙的话:“长公主在朝堂上可有职位?可是个什么官?还是说长公主一个内宫妇人,可以插手外臣之事?若无陛下手谕,燕统领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可去御前告你一状!”
她说出口的话毫不留情,句句诛心,燕小乙面色惨淡。
可他到底没忘了他的目的,长公主对他有救命和知遇之恩,如今长公主有难,他说什么也不能退缩。
“昨夜禁宫闯入小贼,太后和长公主受惊,贼子被末将的箭伤了腰部,只要检查过协律郎身上无伤,末将自像陛下请罪,还请郡主……通融!”
“你这人口口声声将我哥哥当做贼人,笃定是我哥哥闯入禁宫,我看你们就是想把这罪名栽给我哥哥,我哥哥昨日宴会作诗,还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大家都看在眼里,怎么还有余力去夜闯禁宫?”若若有了倚仗,看这凶神恶煞的燕小乙不敢对姐姐动手,所以说话也硬气了很多。
宁宁丝毫不让,冷笑:“燕统领这话好有趣,进宫进了贼人,燕统领也该禀告陛下,跟陛下请旨,没有搜查令,燕统领无权进太常寺协律郎的屋子,燕统领请回吧。”
宁宁面无表情,上下打量一番燕小乙:“莫不是燕统领看我们范家男人不在,就想欺负我们几个女人?”
“……”
燕小乙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心里在疯狂喊着,别这样对他说话,如同寒冰一般的冷言冷语对于一个爱她的男人来说,刀刀刺入他的心。
可他的理智也明白,长公主本就对范闲和宁宁视若仇敌,他只要在长公主阵营中一天,他跟她就一分可能都没有。
“郡主,我……长公主她……”
长公主长公主的,宁宁听的越发厌烦:“燕统领还真是长公主养的一条好狗呢。”
燕小乙额头青筋暴起,手紧紧的攥成了一个拳头。
他不是长公主的狗!
可看着她不屑鄙视的眼神,他咬紧牙关,忽的高声喊道:“范闲,你若是个男子汉便不要躲在里面,让两个女人替你遮掩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出来,只要你身上没有伤口,我愿向你负荆请罪!”
门忽然呀吱一声打开,穿着亵衣亵裤蓬头垢面的范闲显然是刚睡醒的样子。
“这大早上的,燕统领吵吵闹闹在我门口,真是有精力。”
范闲伸了个懒腰:“燕统领要查看,便进来查看吧,我范闲没做就是没做,坦坦荡荡自然也不怕查,不过嘛……”
他转了转眼睛:“若我不是夜闯进宫的那个贼人,燕统领你,得跟我若若妹妹跪下赔罪。”
燕小乙沉着脸点头:“若你不是,我伤了范二小姐,自当向她赔罪。”
范闲让燕小乙进去,便关上了房门。
宁宁没好气的点了点若若的额头:“你真是的,那燕小乙可是九品上的箭手,若他真用力,能把你的骨头都捏碎。范闲瞎胡闹也就罢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又有功夫自是不怕的,可你,一个柔弱姑娘家,也跟着胡闹?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是个傻的不成?”
若若腼腆的笑:“哥哥想做什么,我帮不上别的,帮着望风总是可以的嘛……”
“你呀,真是被范闲那厮迷昏了头了。”
宁宁没好气,想要请个大夫给若若看看肩膀的伤,可她非不肯,守在门口,生怕燕小乙对范闲痛下杀手。
宁宁翻个白眼,五竹还在里面保护范闲呢,燕小乙就算想,也不会这么明着动手吧,再说范闲自己也有九品的实力,嘱咐妹妹几句,宁宁实在心烦,便要回自己屋里。
走到一处僻静拐角,突见树上坐着一个黑衣黑甲人,正是被陈萍萍派来暗地里保护她的影子。
算算日子,有长时间没见到他了,自那次被他丢出去后,宁宁还以为他已经回陈萍萍那里。
“你还在啊?”
影子胸口一闷,不知该如何答话,什么叫他还在,他一直都在!
“益阳郡主真是好大的魅力,连御林军大统领燕小乙都成了你的裙下之臣。前些日子,还勾引那个黑衣男人,郡主,你不害臊吗?”
他明明是心里难受,想说的话是,不要跟别的男人走的太近。
可说出口就成了这样伤人的话语。
宁宁抿唇,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只留下一句话:“干你屁事!”
她转身就要走,不想理会他,可一向沉稳的影子却好似被激怒似的,如鬼魅般的身法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就挡在她身前,双臂将她困在栏杆中。
“郡主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勾引我的了?非挂在我身上不下来,腿还盘在我腰上……”
宁宁面不改色,直直看着他面具后幽深的双眼。
“那天我乐意,现在我不乐意。要是我愿意,门口的乞丐我都可以跟他肌肤之亲,我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我!我现在不乐意,黑骑的影子大人在本郡主眼里比门口的乞丐流浪汉也强不了多少,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影子大人?”
影子面具后的脸已然黑如锅底,一愣神间,她就打掉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