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范家大小姐,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下了春药,好在孩子没有生命威胁,太医给上药的时候,看到少女莹白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上,那一道道自己割出来的伤口。
庆帝勃然大怒。
心疼孩子的遭遇,也大失颜面,这不是赤裸裸的再打他的脸吗!
自家千娇万宠才得以长大的妹妹,居然被人如此算计,范闲差点要疯,暗恨这种关键时刻五竹叔却不在两人身边,他拿着剑差点就要进宫找庆帝算账。
范建也是气愤极了,却仍有理智,叫人看住像是烧红了的暴炭一样的范闲,他这样的好脾性,韬光养晦多年,竟也同庆帝说了僭越的话。摆出不将幕后主使救出来千刀万剐,誓不罢休的样子。
庆帝心知肚明,对于范闲和范宁宁的身世,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可太后跟皇后都以为当初这两个孩子随着叶轻眉一同死了,且皇后母家遭陈萍萍的黑骑血洗,在掌控内宫方面早就不如从前,这些年更是像个隐形人一般。
有能力下手,也有胆子下手的,能有谁,幕后主使人昭然若揭。
庆帝安抚好范建后,便招来长公主问话,可下毒之人还有向几个侍卫通风报信的老嬷嬷俱都已自尽而亡。
没有证据,怎么能证明是长公主所为。
长公主李云睿丝毫不畏,并且还很无辜。
“皇帝哥哥,我针对范闲是不想让他娶婉儿,可那范宁宁,我与她见都没见过,有什么理由去害她呢。”
饶是老谋深算如庆帝,面对这颠倒黑白,蛇蝎心肠的艳丽妇人,也升起一股怒意。
他不怒反笑了起来。
“李云睿,你是什么样子的人,朕如何不知晓,何必在朕面前装成这幅样子。”
长公主却委屈极了,面上露出一丝怨容,还滴下两滴泪来。
她本也是个美人,如此作态,当真是美人含泪,让人好不怜惜。
“皇帝哥哥就那样喜欢那范宁宁,连皇妹都要冤枉吗。”
庆帝手痒痒的很,可若像后宫妇人一般给她一耳光,未免也太过失态,李云睿还有用,却手伸的太长了,就算不是为了宁宁,他也得打压一番。
庆帝背过身去,不去看这装作委屈的,实则心思恶毒的美人。
“你去祖庙,跪上两天两夜吧,前些日子,太后不是赏了你一卷静心经,去抄上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就出来。”
“皇帝哥哥……”
“下去!”
长公主心中愤恨,抑抑离去。
殿中只剩下面色晦暗的庆帝和伺候他的侯公公。
“陛下,这也没查出个结果,如何同范大人交代啊?那天范大人那般要吃人的样子,怕是不好糊弄。”
“李云睿是有错,但现在动她还不是时候,范建是有分寸的。”
庆帝抬了抬手,指着侯公公:“准备笔墨,朕要拟一道旨意,封范宁宁为益阳郡主,封地益阳,位同上大夫,正二品。”
“这……这真是天大的恩典啊!”
侯公公惊吓过头了,庆国以武立朝,且先帝爷时期就决意削藩,便是连庆帝的同母弟弟靖王,都是只有尊位,没有封地的。
长公主之女林婉儿也是郡主,却也没有给封地。
“封了郡主,也算是安抚了,就算是范建也说不出来什么,不过这倒也不是纯为补偿,范宁宁这丫头朕很喜欢,成了郡主后也能多到宫里走动。”
“范家大小姐真是有福气之人呢,老奴这就差人去范府宣旨。”
……
范宁宁躺了两天,范闲也一直守在她身边照顾着,期间还是若若看不下去,劝他回去歇着,接替了范闲照顾宁宁。
她手臂上缠着纱布,涂着上好的药膏,只惊吓过度神色有些萎靡。
侯公公亲自来宣了旨,还道了贺,范建欢天喜地,拿出红封打典了大小太监们,将侯公公送出门去,范建脸上喜色顿无,直接砸碎了一个茶杯。
范闲没看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只疑惑为何宁宁突然被封了郡主,在宫里遭人毒手的事就不再查下去了吗。
范建脸色阴沉,没有回话。
反而是柳姨娘常年与后宫人打交道,叹了一口气:“咱们家宁宁被害的事,怕是查不下去了。”
“这是为何?”
“陛下因何而突然封宁宁为郡主,还给了封地,要知道就连亲王都是没有封地的,如此大的天家恩赏,摆明了是安抚,是要告诉我们不要再查下去。”
范闲攥紧拳头:“所以陷害宁宁的人就永远逍遥法外了?因为得了恩赏,就不能为宁宁讨回公道了?我不服!”
“不服也得憋着。”
范建拍了拍桌子,长出一口气:“你不仅不能有异议,还要高高兴兴的接受,雷霆雨露皆为君恩,若是抗旨便是不尊。”
范闲气的直发抖。
这是什么世界,这是什么社会?恶人做了恶事,不仅遭不到报应,还受到包庇,这个郡主之位简直就是裹了一层糖浆的屎,他们是受害者,不仅不能有意见,还要欢欢喜喜的谢皇帝恩德。
范建拍了拍范闲的肩膀。
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年轻气盛有时是好事,但沉不住气反陷被动。
“这件事没完,只不过要解决也不是现在。”
道理范闲都懂,毕竟他也不是个真的18岁少年。
心里说服自己好几次,范闲沉下脸点点头:“父亲说的是,宁宁成了那个样子,差点就……我实在是气急了,有些冲动。”
范建满意点头,虽然有些少年心性,可知错能改,是个好孩子。
“忍下一时之气,且看将来,我不信那人不会露出马脚,到时候不用你,我也绝不会饶过伤害宁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