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温暖而干燥，天花板上的冷气风口对着人吹，棠璃不由自主朝着面前的热源靠近了些，周皙就是在这个时候从身旁走了过去，朝着展馆门外的方向。
推开玻璃大门的同时，他叼起那支细长的烟，摸出打火机去点燃。
“咔哧”，“咔哧”……石脑油似乎剩得不多了，男人点了好几次，声音无端勾人。
棠璃下意识想回头看，脖子稍微一动还是转回来。倒是蓝佑予，目光抬高扫去一眼，然后才轻声对她道：“先进去吧。”
来看艺术展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默默地看，展厅里很安静，只听得到细碎的脚步。
棠璃挽着蓝佑予走在摄影展区，周皙的作品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他擅拍人物和风景，个人风格十分鲜明，阴郁的画面中总会有一抹鲜艳的亮色。作品墙边有摄影师简介，她一时半会儿倒分不出，他的半身照和他的作品，到底哪一个更有魅力了。
与她想的一样，周皙的脸非常具有镜头感，画面定格在那里，就像藏了一个故事。
棠璃没有驻足，包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这种时候她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也没顾着去看，手伸进包里拨成静音，便拉着蓝佑予走向了下一个展区。
“你好像不感兴趣。”他捏着她的手，摩挲着指骨的关节，她仰起脸时，男人正侧着头，柔和的视线投在她的身上，那让她不免恍惚了一下。
“……嗯。”过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
略带羞赧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是想见医生才来的。”
“是真的？”蓝佑予笑了笑，棠璃听惯了他从前惯有的回答——“我也是”，陡然听到一句反问，很是不习惯，只能怀揣着惴惴，去确认他笑容里的内容。
但他如往常一样，面色温和，笑容似和煦的春风。棠璃看得呆滞，又迷惑了。
“我也想见璃璃。”还好，他还是说了这句，她如释重负，刚想再开口，又听见他认真地道，“想跟璃璃说一些事情。”
“我吗？”棠璃很新奇地睁大了眼，傻乎乎地问，“什么样的事？”
蓝佑予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前拉近了些，另一只手抬起抚了抚她的脸颊。
她顺势蹭在那温暖的手心里，朝着他展颜而笑，目光一歪，却瞥见一个懒洋洋的身影从眼角的余光里走过，那是周皙。
棠璃不由自主就后退了些，脸也别开，偏离男人的轻抚。
“我……先去一下洗手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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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馆里大大小小的厅分布复杂，有如迷宫，棠璃循着周皙消失的方向走到了尽头，没有看到人，自己倒是先迷了路。脚后跟被细高跟抵得发麻，她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手机。
先前没接到的电话留在屏幕上，一按亮就弹出来。棠璃本以为可能会是宁绯，或者最多也就是母亲打来找她麻烦的，看见来电显示，却愣了神。
沈墨。
这个时候，他明明应该在飞机上。
“怎么没接电话？”重新打过去，那边真的接通了，沈墨的语气平平淡淡，听似不经意，实则是暴雨欲来的假寂。
“刚在跟导师开会。”棠璃轻描淡写抛出了预先想好的说辞，顺带着试探，“你还没上飞机吗？”
沈墨答：“暴风雪预警，航班取消了。”依旧是那种淡淡然的语调，听不出他的情绪有什么波动，是会因此开心，还是不开心。
棠璃是开心的。对她而言，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不过，这种反应只持续了一秒，一股不好的感觉悄悄地涌上了心头，随之而来是电话那头隐约响起的，来自纪城机场的中文广播。
“我改签了前一班机，提前到了，”他说，“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