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直没有回来,汪楚徽慌极了,害怕会出事,忙慌慌地往外走。莫怀卿担心她,也陪着她往外走。
他们两人还没走出寺庙门口,就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莫怀卿反应很快,也很过激,他牵起汪楚徽的手就往里跑,直接冲进大殿。背后突然响起枪声,两人的心脏骤然收紧,吓得不敢往暗房跑,怕暴露了唯一安全的地方。汪楚徽安慰自己,也许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却在下一秒听到了日本人讲话。
日本人先是讲了句日语,估计觉得中国人也听不懂,所以蹩脚的喊道:“站住!”
他们不知道日本人是不是让自己站住,但强烈的求胜欲望让他们选择继续逃。莫怀卿拉着汪楚徽,躲在左侧菩萨的供桌下。
大殿里的每一张供桌上都垫着黄色的布,黄布拖地,盖住整张桌子。桌上摆放着碟子、香炉,碟子里没有供果,香炉里也没有香,只有生了灰的香签子。大殿的中央摆放着尊弥勒佛,这尊弥勒佛占据了大殿大部分的位置,它往这儿一放,显得过道十分局促。
弥勒佛的香案上也空荡荡的,只有灰,无穷无尽,厚厚的灰,连弥勒佛的金身也布满了灰。弥勒佛双脚盘起来坐着,一只手拿着佛珠,一只手放在膝盖上,耳垂又厚又长,垂到了肩处,一直在开怀大笑。身上是用金镀的袈裟,袈裟盖不住肚子,大肚子敞开露了出来,佛家对此解释说: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提醒世人,量大福大,学会包容。
日本人果然跟了进来,但让汪楚徽没想到的是,一起进来的还有她的母亲、妹妹、弟弟。日本人拿着枪,枪上是用布条一层一层缠着的刺刀,那些刺刀正对准她的亲人。
汪楚徽看着母亲双手抱着弟弟妹妹苦苦哀求,听着他们的哭声,不管不顾的就要冲出去。还好莫怀卿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她急地张嘴就要叫,莫怀卿又立马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和她一样,从布缝里往外看。
五个日本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呱噪的用日语交谈,每一个字都刮着人心,聊到最后竟然笑了。他们哄堂大笑,笑声大到盖过阿来和小墨的哭声,却没有叫醒也在笑的菩萨。笑声过后,其中一个日本人一把抓起小墨,丢在香案上,案上的香炉被打翻,滚到地上,‘嘭’地一声,洒了一地的香灰。随之而来的,就是小墨的尖叫声,痛苦又无助。
汪楚徽眼睁睁的看着她年仅十岁的妹妹,单纯到只知每天数星星的妹妹,嫩弱纤细的双腿在空中乱蹬,一双小到连本厚点的书都捧不住的手,不停地推搡压在自己身前的成年男人。
她的妹妹初潮都还没有来。
母亲像疯了一样,冲到欺压住小墨的日本男人身旁,死命地想要将他推开。就在这时,另一个日本人走上前,抓住母亲,跟周围的人说了些什么后,就将母亲直接按到在地。一群人围着母亲,一双双肮脏罪恶的手,将母亲的衣服全部扯下,赤身裸体的面对着他们。在淫荡的笑声中,轮番宣泄着他们恶心的欲望。
汪楚徽一直在哭,莫怀卿为了不让她哭出声来,被日本人发现,只能将自己的手臂伸过去,让她咬住。汪楚徽死命地咬住莫怀卿的手臂,莫怀卿疼得脸也跟着扭曲起来,却依旧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血从她的嘴里流出,满嘴腥味,顺着莫怀卿的手臂落下,一滴一滴染红他们的衣裳。
汪楚徽在哭,阿来也在哭。汪楚徽无声压抑的流着眼泪,阿来却哭得愈加凶猛。阿来的哭声吵烦了正在宣泄的日本人,其中一个日本人从小墨的身体里抽出,裤子没提的走到阿来面前,从腰间取出一把大刀,眼也不眨的狠狠落下。
血,溅得满天都是,就着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外的柔和光线,肆意奔放。阿来的头掉在地上,在长时间无人打扫的地面滚着,一直滚到汪楚徽面前。
阿来的脸脏兮兮的,就像是以前被哥哥抱出去玩一样,玩得脸上全是泥。嘴巴张得老大,因为就在上一秒,他还在生动的大哭。汪楚徽看着阿来的眼睛,瞪得好大好圆,她记得阿来出生时,接生婆还夸说,这个胖小子的眼睛长得可真灵。可现在那双邻里夸赞的眼睛里,全是惊恐和茫然。
阿来的头近在咫尺,她只要稍稍一伸手,就能够到她的弟弟。阿来的眼睛一直盯着汪楚徽,汪楚徽能从他的眼睛里感觉到他想要姐姐抱抱。可她不能,因为外面还有日本人。而那群日本人完全不在意阿来的死,还在放肆的发泄。
阳光照得整个大殿亮亮堂堂,也给弥勒佛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光晕那么亮,那么美,像菩萨显灵。弥勒佛依旧在大笑,笑得慈悲,笑得生动。在菩萨的注视下,五个日本人轮流享用眼前两名女性的身体,一个年老,一个幼小。他们丝毫不顾身下人的感受,恣意地折腾,一遍又一遍。
刚开始母亲还在谩骂、挣扎,用她知道的所有脏话。可就在阿来头颅落地的那一刻,母亲突然不动了,任这群人做什么下流变态的事,都一声不吭。
小墨最终不再哭闹,身子软了下去,瘫成一坨死肉,毫无声息的承受一切。日本人见小墨死了,终于放弃折腾,慢悠悠的穿上裤子,像是刚享受完一顿美味的大餐。
在确保母亲也死掉后,五个日本人才拿起放在地上的枪。临走前,还不放心的用刺刀每人刺了几下,才算完事。
一直等到确定日本人不再回来,莫怀卿才松开钳住汪楚徽的手。汪楚徽感觉束缚消失,立马冲了出去,抱起阿来的头,走到阿来的身边,郑重的将头安回身体。阿来完好的躺在地上,手里还攥着根吃了一半的关东糖,想来是母亲为了哄阿来才给他吃的。
大殿里全是透过窗洒进来的阳光,每一尊菩萨都被照亮,佛光普照。她的妹妹和母亲赤身裸体的倒在地上,嘴巴、乳房、下体,每一个柔软的地方都高高肿起。剖开的肚子,流出的肠子,一地的血红,恐怖到让人完全忽略掉满屋子的情欲。她抬头看向大殿中央的那尊菩萨,它还在笑,笑得慈悲又开怀。
莫怀卿在寺庙的空地里挖了个深坑,当作她们的墓地。老僧站在汪楚徽旁边,为只认识一天的三位施主念着往生咒。他们两人根本听不懂老僧在念些什么,也不觉得真的有什么用,不过是绝望中的一点慰藉罢了。汪楚徽跪在三具尸体前,不说话也不哭。不说话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不哭是因为她知道哭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