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舒苒不安神态,冯侯德伸出大手,油腻的在她腰间抓揉一把。
那手一碰自己,舒苒就打从心底犯恶心。
慌张之下,不自觉向下面的冯淖看去。
结果冯淖像没看见般,面带微笑,仿佛心情颇好的样子,在转动酒杯。
“这才多久没见,就感觉四姨太更加光彩照人了,果然跟对人,就想脱胎换骨一般,比起之前的小家碧玉,更加大气了。”
老四这话一出,在场人的脸色,反响各不一样。
谁都知道,舒苒以前和冯淖是一对,现下这般捧高踩低的恭维。
不就是在打冯淖的脸。
两人从小就不对盘,长大后,更是变本加厉。
大姐忧心忡忡,朝冯淖看去,本想给自己丈夫使眼色,让他打个圆场。
冯淖却起身,笑的洒脱。
“四哥说对极了,以前眼拙竟然对四姨太,经常动手动脚,还望四姨太莫怪,这杯赔礼酒,我就先干了。”
‘砰!’
冯淖一话毕,冯侯德立马暴怒拍桌,厉声对他呵斥。
“冯淖,我让你出去留学,你就学了个这些玩意儿,洋人就是这般教你目无尊长的!”
上次冯侯德没和他计较,可今日这话着实过分了。
不就,摆明说冯侯德是吃他剩下的。
任谁一听都会不高兴。
望着对自己拍桌子瞪眼的冯侯德,冯淖脸色也变了,冷眼相对。
“洋人确实没教我目无尊长,前提是有人为老不尊,抢自己儿子媳妇,这个尊怕是给您,您也惭愧。”
冯侯德一听,直接起身对着冯淖怒目而视,将手边酒杯直接向他扔去。
舒苒心急眼快,生怕冯淖有任何闪失,急忙扑在他手臂上,惊恐的叫一声,“老爷!”
“哐当”
酒杯砸在了庭院中央。
“你这个混账玩意儿,你给老子滚!”
大姐连忙出声,想劝慰冯侯德。
“父亲,今天是···”
“你给我闭嘴,谁再多劝一句,就和他一起滚!”
冯淖站在原地,看着冯侯德搂住舒苒肩膀的手,故意用力,抓着她。
舒苒疼的脸色泛白也没吱一声。
冯淖插在兜里的手,紧了又紧,还是只能放开。
冯淖转身离去,大姐终究还是不忍心,对着背影呼喊一声。
可冯淖没回头。
就这样一人走进了夜幕中,和夜色渐渐融为一体,直到一丁点儿都看不见。
回到房内,冯淖气不过,将书桌上全部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一想到,那双手。
舒苒那双泪汪汪祈求的眼睛,冯淖就愈发心痛暴躁。
副官听见响声,推门进来,看着满地狼藉,轻声叫了一声,“五少。”
冯淖双手撑在书桌上,背对着问,“我是不是很窝囊?”
何勉东在原地站的笔直,望着冯淖背影,尊敬说道。
“您是我见过真有血性和正直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何副官这样说,就像讲了个笑话,戳中冯淖笑穴。
冯淖突然就放声大笑。
笑得何副官一头雾水,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有血性、正直?”
转过身看着他,露出自嘲神态。
“我要是有血性,就应该真刀真枪的,直接将我女人给抢过来,而不是只会耍耍嘴皮子,到头来还要我女人替我挨刀。我要是正直,就不会夜半摸进有妇之夫的女人房里和她苟合,心甘情愿的做别人的情夫,我这他妈算什么血性,算什么正直!”
听冯淖这般轻贱自己,何副官沉默的低下了头。
他知道五少心里难受。
何勉东和五少是表兄弟关系,何副官是冯淖母亲那边的表弟。
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
他最佩服的人就是冯淖,他为人聪慧且正直善良。
留学也是两人一块儿去的。
他现在都记得,当五少收到家里书信说,舒苒嫁给了他父亲。
五少当晚就喝得酩酊大醉,握住一块丝绸,哭得肝肠寸断。
以前他一直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
现在才知道,他也不是无所不能,他也会嫉妒和难过。
软肋被人生生挖了去,他也会疼,也会心碎。
两人静默半晌,冯淖突然轻声开口。
“何副官写信吧,跟他说我想好了。”
闻言,何勉东抬起头,望着面前男人背影,不确定问道。
“五少,您真的决定好了?”
“嗯。”
等何副官离开,冯淖颓然坐在桌上。
看着自己佝偻的身子,映照在地上像个丑陋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