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依嫁给王富一周后,王富忽然在某天晚上趴到了她的身上。
简依吓了一大跳,她连忙起身推开他。王富皱起一张脸来,眼里竟然带了些凶狠,扬手打了简依一巴掌。这一掌实打实的重。
她被打得有些懵,愣了好久,直到王富撕开她衣服时才剧烈挣扎起来。
“你个臭婆娘!”
王富扬手又给了她一巴掌,他虽然傻,可并不是完全失智,现下这副样子他从来没出现过,简依很聪明,猜到一定有人教了他。
王富长得不俊,但也不丑,就是很普通的人。他急躁地解开裤子,抱起简依的腿就要进去。他不会前戏,几乎是直接挺腰然后插入了简依的身体。下体撕裂的疼痛让简依凄惨的叫了起来。她的崩溃也就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她捶打着王富的身体,哭叫着,却又被王富扇了脸。这场情事彻底演变为了强暴戏码。王富进去后挺动了没几分钟就射了,他没了力气就趴在简依身上喘气。
简依被他打得有些疼,迷迷糊糊间看到门口有一团黑乎乎的人影。
那是简依再也不想回想起来的一夜。
她不知道是谁教王富这样做的,但她知道她信任的人也变成了同其他男人一样的恶人。王富以前虽然傻,可温顺。
自从那晚过后,简依每日都会被他打,直到打晕。村长看到后虽痛骂王富,可并不见起色。简依也逐渐由开始的反抗到默默承受。
她看着村长慈爱的目光没办法舍身离开,况且她本来就是王富的童养媳,也是为了报村长的养育之恩嫁给他。
简依知道她是个被睡烂的女人。她没亲身经历,也大概知道自己被打晕的时候,有多少男人与王富一起羞辱她。
流言蜚语常常跑到她耳朵里。
村里太多男人知道她身上有那些地方有痣。
简依心想,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直到某个深冬。
简依从地里干完活后,回来时路过了一条黑漆漆的小路。听说那条路旁边是一片墓地。村里死了人的都会被埋在那里,平时不会有人去那儿。村落都铺上了白衣,这边的路灯隔好几米才有一盏,简依搓了搓手,她鼻尖冻得通红,一步一个脚印儿就要离开这里时听到那黑漆漆的小路里一阵声音,像是孩童们的声音。
她一怔,稍微留了神。
“你个哑巴,怎么不说话?”
她听到这句话后皱了眉,因为说这句话的人不是一个成年人,而是一个稚嫩的声音,听着是个小男孩的声音。她迟疑了下,还是走过去看了看。
只见墓地那边一群小男孩围了起来,看起来都十岁大。
十岁大的孩子,一个个长得天真无邪,却干着不符合年龄的事。简依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个小男孩被按在了雪地里,其他男孩儿都在踩着他。
简依皱起眉连忙上前扒拉开那些男孩,斥责道:“你们小孩子欺负人干嘛?”
为首的一个小男孩一个不注意被简依推到了地上,他摔了个屁股墩,疼得皱起了眉,骂骂咧咧道:“你推我干嘛你个贱人!”
简依一僵。那完全不是一个孩子能说出的话。
这个村子早烂了,谁都不正常。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家都叫你骚货,我爸爸说你可贱了。”小男孩们纷纷说,“就是就是,我妈妈也说。”
简依脸色一白,她看着眼前的孩子,只觉得他们不是孩子,而是恶魔。一个个,将来成为他们父母那样子的恶魔。瞧他们说的多么轻巧,带着只属于孩子独有的天真残忍的气息。
“滚!!你们都..都滚!”她瘫坐在雪地上,大喊一声,抓起旁边的雪球砸上孩子的身体。小男孩们吓了一跳只能跑走了。她看着他们跑远的身影喘息了两声,才勉强缓下情绪,这才爬到旁边扶起那个倒在雪地里的男孩。
他身上脏兮兮的,穿的也破破烂烂,被冻得脸色发白。
简依将他放倒在自己大腿上,帮他打理干净额前的发梢。她哈了一口热气,将手暖热了才摸上他脸,然后一下两下的为他搓着。男孩的脸也脏兮兮,甚至带着些灰,再加上刚才被按在雪地里,他脸上的灰也变成了脏水,简依只能揪着袖口给他擦了擦,这才看清小男孩儿的脸。
一张稚嫩的脸,很可爱,但却皱着眉。
简依心想,一小孩儿怎么却皱眉。她伸手抚平他的眉头,将外套脱下来给他裹上。这会儿男孩却转醒了。
他轻哼了一声,慢慢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温婉漂亮的侧脸。简依没注意到他醒了,自顾自地脱着衣服。
正要转身为他披上,却见男孩醒了。她一愣,将人扶起来,正要摸摸他的脸,却被小男孩一手拍开。
“别碰我。”小男孩皱着眉,冷声开口。
简依放下手不再碰他,却还是将外套递给了男孩。
“很冷,你穿上吧。”她笑了下,缓缓开口。
小男孩看着她递过来的衣服好久都不说话,却还是接了过来。他有些微妙地看了眼简依的身体。
简依一僵有些别扭的低头。
“你脱了给我自己不冷?”他的声音还是略带稚嫩,语调仍旧冷漠,却有种小大人的感觉。简依听到这话缓缓抬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误会他了。
一时间她眉开眼笑了起来,两个酒窝挂在她的脸上,眼睛亮晶晶的,她笑着道:“我里面穿的厚。”
她说这话时声音都变得甜了起来,这会儿,她最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男孩看着她傻兮兮的笑容,有些怔愣的看着手里的衣物。
简依一定不知道,她此刻有多好看。
明月在两个人的头顶,明月下却有着更像明月的人,在漆黑的暗夜里照亮着他们。
“你叫什么名字?”莫名的,简依不想回那个家。
她毫不在意地坐在雪地上,衣服脏了也不要紧。她伸手犹豫了下,还是为男孩穿上她那件粉红色棉袄。
男孩伸手想要阻止,却在碰到她手腕的时候松了手,那上面有一道口子。他抿着小嘴又皱起了眉,垂眸看着她手腕上足足有小拇指那么长的口子。
那块伤痕还在冒血,她竟然一直没吭声。
“我没有名字。”他任由她为自己穿上衣服,也不嫌弃这件粉红色的棉袄了,他偏过头不想去看那道口子。
简依为他拉上拉链后又为他带上衣服上的帽子,轻轻笑了下。
“伤...他们弄的?”他糯糯开口,眼神望着的不是少女,却是头顶的月亮。
“我自己不小心划到了吧。”
简依看了眼手腕上的伤口,她随意用手擦了擦血,再用雪将自己的手弄干净了。男孩看着她的动作没说话。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此刻他们就坐在一片坟地里,头顶有着一轮月亮,身前有着一盏路灯,旁边是一个个银装素裹的小山丘,如果不是下雪,这里会恐怖的多。
“不用。”他好久才回答她。
“你...为什么会被他们欺负啊?”简依有些纠结的问出了口。她刚才救他之前听到的全是那群孩子的声音,说他是不是哑巴,可现在她知道他不是了。
男孩看向简依,他神色冷凝:“不关你事。”
简依尴尬起来。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话可说了。又过了一会儿,她踌躇着站起身来,只能与他道别。
男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一会儿后也转身离开了这里。
后来的他才明白她踌躇的那会儿在犹豫什么,也才明白....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是为什么。
或许他们都贪恋着那几分钟的温暖。
简依回到家里后,就看到村长他们一脸凝重。
“爸,怎么了?”她有些担忧的望着村长。
村长复杂的看了眼简依,低声道:“你去屋里看看吧。”
简依回到屋里一愣,床上的不是别人,而是王富和另一个女人。隔壁村的女人,简依见过那么几次,好像是叫何娟。
王富在床上呼呼大睡,何娟裸着身子起身,笑言盈盈的看着简依。她看上去二十多岁,应当同王富一般大,长得虽不如简依,却也别有风情,胸前更是饱满。
村长低咳了一声,低声斥责道:“穿上衣服!”
“是。”何娟勾唇,看了眼村长后慢悠悠地穿起了衣服。
简依其实并未多大感觉,毕竟她并不喜欢王富,只是现下见到这幅场景心里只觉得作呕,可更多的是悲凉之情涌上心头。她没有资格作呕,明明自己才是最恶心的那一个。
“你们都出来。”村长看着何娟和简依,低声嘱咐。
何娟轻佻地看了眼简依,竟然走上前去衣柜里拿了件简依的衣物披上了。简依沉默着看着一切,跟着何娟一起去了外面,村长看着她们两个叹了口气。
“依啊,你看着小娟人也不错,主要是富儿喜欢,这..小娟也挺喜欢富儿的,你看这...”
简依了然他要说什么了。
“你看,你和小娟一起伺候他怎么样,你也能轻松点儿,富儿又跛脚又有些痴傻,你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况且...”村长一噎,慢慢道:“况且村里关于你的那些..传言..爸也不是不信你,就是..”
“好。”简依第一次打断了他,笑了下,爽快答应,心里却是凉的。
那些人骂她的时候,她没觉得什么。
甚至刚才,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她心寒。心脏深处传来钝痛,她笑得落落大方,低声应道。
何娟在一旁打了个哈欠,笑嘻嘻道:“说完啦?说完我去屋里睡觉了啊?刚才人家还没睡好呢。”
“哦对,谢谢小简妹妹的衣服。”
简依不语,待她走后,才低声道:“爸,你想留她可以,但是我晚上不想和她一起睡。”她做不出来两个女人同时服侍一个男人的事儿。
村长脸色一变,有些揾怒了:“胡闹,你是我们王家的儿媳妇,不伺候王富睡觉你还想怎么?传出去多丢人!”
简依一愣,她是第一次被村长吼,此刻也有些懵。村长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缓了缓脸色抚慰她。
王富娶两个媳妇儿荒唐事传开了,大家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着“荒唐”,心里羡慕的很。
这样荒唐的日子在冬去春来间有了头。
正盛夏的时候,王富死了。
这个消息一下子传开了。在这通讯设备不完善的村子里,传播流言最快的就是嚼舌根的妇女们。关于王富的死,各种说法都有。其中不乏最多的一种说法。
他们都说,王富是死在床上的。男人死了,他们用着最下流的猜想去强奸两个女人的清白。无论男人女人,他们把简依与何娟想的如此下流。
瞧啊,这些狭隘又恶心的人们。有那么多种死法,他们偏要想最下流的一种。他们开始传播何娟与简依的恶行,说这两个女人,淫邪又骚婊,怎么都要不够,于是王富才会精尽人亡。
在这流言中,受到攻击最严重的,不是简依。
大多数人总是盲目跟风的。一个新的女人出现后,他们就转移了目标。即便简依仍然不能逃脱他们的口舌,但何娟这个新人物就是他们新的猎物,是新鲜感。
何娟在屋里哭的伤心,她到处摔东西嚷嚷着要自杀。
简依沉默着。她对不起何娟。
王富是死了,但不是人们口中说的那样。
是她杀了王富。
一个渔夫是在某个黄昏找到王富的尸体的。他的尸体飘在河上,尸体被泡的都臃肿了起来,实在丑得吓人。
可不知道为何传言会被传的这般荒淫。
简依知道怎么说都没用,这里不会有人信她。他们只信自己想要信的,哪管真相是什么。
丧礼举办完后,流言也没有消失。
简依见她又要砸东西,走上前握住何娟的手,低声道:“别砸了。”
“你管我!你知不知道我清白都没了!我是贱,勾搭了你丈夫,可是我没害他!”何娟哭着大喊,推开了简依。
简依笑了笑,轻声道:“清白是最轻贱的东西。”她说完抿唇,转身去床边的枕头下拿出来了一包油纸裹着的钱。她数了数,几乎是自己的全部积蓄,大概一千多块钱。她从来这个家开始,给她的所有钱以及嫁妆都在这里了。
她转身将那它放到何娟手中。
何娟一愣,怔怔看着她。
“你走吧,离开这里。”
简依笑了:“去县城里足够了,那里好人比这儿多。”
“不!我不走。”她含着泪,将钱摔在地上,她才不要离开这儿。
简依看着她就像是在看自己,她垂眸看着地上那破旧的纸币,“这里根本不是人间。”
她说的轻柔:“你要清白,我给你。”
说完,她蹲下来捡起钱塞到她怀里,然后拉起何娟往外走。她们走出里屋,简依放开何娟然后走到村长身前忽然跪了下来。
村长和何娟都一怔。
简依神色平静,她跪在水泥地上向着村长重重磕了好些个头。她磕得很大力,额头很快就泛青了。
"爸。"
“王富是我害的。”
村长听完一懵。
“一周前,下午在河边草丛里,我把他砸死了,然后丢到了河里。”
好久才反应过来,气的大掌一拍桌子。何娟听完直接腿一软,靠在身后的桌子前勉强站住了。
“你说什么!”他脸色揾怒,扬手就给了简依一巴掌。他气的一抖,眼睛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简依。
“是我失手害了他。”简依神色平静,她抬起头看着王建国,没有丝毫害怕:“我害了他,爸,你要是想罚我,那就一命换一命吧。”
她说完竟然笑了下,忽然想起冬天大雪时,那个小男孩。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简依心想,自己恐怕也没机会知道了吧。
死了也好,死了才开心。这里恶心透了。
“你..你!!”王建国气的脸色涨红,指着跪在地上的简依说不出话来。
他缓了下,低声道:“你回屋里。”
简依睁大眼眸抬头。王建国闭上眼不看她,倒是看了眼一边的何娟,见她手里拿着钱,“你想跑?”
何娟方才还不想跑,这会儿被吓得已经说不出来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也不敢说。
“我给的她钱。”
简依忽然出声,王建国冷哼一声,对何娟摆摆手:“富儿不在了,你这个做小的留着也没用,想走就走吧。”
何娟慌慌张张拿着钱跑走了,临走的时候又看了两眼简依,脸色纠结。她磨蹭了会儿,经过简依身边的时候飞快扔下一句“谢谢”。
简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期望。仿佛走的那人,是自己。门口被打开的那道光很快被合上,也合上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怎样都走不了,索性就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