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看到备注为‘沈问贤’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沈知霏的脑子里浮现出两个问句:一个是,我居然忘了把爷爷拉黑了?另一个是,难道两个小时前刚发的粽子快递这么快就到了?
而当沈知霏接听了电话后,她更疑惑了。
“臭丫头,你现在…里啊?欣欣说……她拉黑所以……来我这...你...你...么时...回来...”
除了开头‘臭丫头’三个字听得清清楚楚,剩下的都得靠猜,于是沈知霏猜测:“爷爷,是不是温如欣从法国回来了?然后去你那儿找我了?我在山里信号不好听不清。”
“每一...都...信号...好...看回...我...不打...你”
沈知霏脑袋疼:“这次是真的!真信号不好!我晚上就到!你让温如欣等着我!挂了啊!”说完沈知霏就飞速挂了电话,再不挂自己拉黑和假装信号不好的事就快兜不住了。:)
然后沈知霏转头盯着许燃,许燃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主动开口说:“姐姐有事的就先回……”沈知霏直接打断他:“要不要跟我回去见我爷爷?”
许燃一时愣住,随后握紧沈知霏的手点了点头:“我想和姐姐一起。”
买了下午最快飞z城的机票,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飞行,飞机在下午4点50的时候于z城机场准时落地。
提了自己寄存在机场停车场的车,沈知霏载着许燃就往位于z城三环内的沈家老宅赶去。
“我爷爷其实是一挺随和的老头儿,你见了他别紧张。对了,这次还能见到我一发小,叫温如欣。一个特有意思的大美人。”
“姐姐是大美人。”许燃坐在副驾驶上侧头认真地望着沈知霏说。
“哈哈,那可不。不过重点是她特有意思。美丽的皮囊无数,有趣的灵魂稀少。温如欣就是一个很通透又很天真的人,嗯,她的职业也有意思。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她有职业病。”
z城笏苑临墅。
沈知霏将车驶进一栋独门独院的三层中式别墅的地下二层车库,然后就带着许燃从电梯直达别墅一楼的客厅。
客厅里,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客厅东面临窗的整木黑檀茶台后行云流水地泡茶,他身后还立着一位身着管家装手拿木质茶盘的中年男人。
而在老人对面,一位身着淡紫色棉麻料的及踝长裙,披着米白色针织蕾丝长披肩的黑色长直发女子,正在往茶台上的紫铜镂花香炉内添香。
“老爷子泡茶呢?有我的份儿么?”沈知霏拉着许燃也在茶台边与长裙女子并排坐下与老爷子面对面。
老爷子没搭理沈知霏,而是仿若未闻地将第二次冲泡好的茶水先倒入公道杯,然后再一一倒入用沸水烫好的三个品茗杯,最后用奉茶盘挨个端给对面的三个人。
第一杯先端给刚才燃香的长裙女子,她安安静静地双手领过奉茶盘,先观色闻香,再双手执杯轻抿杯沿。
沈知霏刚要伸手去接第二杯茶的奉茶盘,就见老爷子错开了她的手,径直将茶递给了许燃。
许燃转头看了看姐姐,见她悄悄伸手示意他快点端,于是许燃连忙双手捧过奉茶盘并点头致谢。
最后一杯茶,老爷子还是臭着脸端给了沈知霏。
沈知霏觉得再不缓解这尴尬的气氛的话,十有八九今天这次见面的主题就会变成自己的批斗大会。所以,沈知霏品了一口茶后开口道:“爷爷今天泡的茶真不错,茶汤澄黄,香气浓重,入口醇厚。该是陆爷爷上次送您的君山银针吧?”
听沈知霏说完,旁边一直未说话的长裙女子放下手中茶杯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这是红茶,不是黄茶。”
沈知霏憋了一口气,又咽了下去,强行微笑说:“那一定是爷爷你私藏的极品祁门红茶吧?怪不得香气扑鼻呢。”
一旁长裙女子又转头朝向沈知霏面无表情地开口:“这是正山小种。”
沈知霏又憋了一口气,没憋住,凑近长裙女子耳边小声开口:“Winnie Wen!温如欣!你怎么一回来就拆我台,亏我还向我家小东西夸你人有趣!你快赶紧想想办法让我过了我爷爷这关。”
温如欣执起茶杯淡淡地看了沈知霏一眼,然后轻声说:“我只是陈述事实。还有,你刚才说‘香气扑鼻’,是因为刚燃的香是我新制成的带有茶香味的塔香。”
沈知霏憋死了。
老爷子掩唇轻咳了两声,将沈知霏的视线拉回,“带了客人回来,不先介绍介绍?”
“哦,温如欣,您老朋友的孙女,您不认识了吗?”
“你这个臭…咳咳,谁让你介绍欣丫头了?我还没老年痴呆呢!”老爷子听沈知霏胡说八道,气得想把茶盘掀她头上。
许燃见老爷子放佛要生姐姐的气,于是站起身来,主动说道:“爷爷您好,我叫许燃,q市人,是姐姐……是霏霏的男朋友。这是我初次登门给您带的一个小礼物,希望您不要嫌弃。”说罢将身侧的一个包装精致的方型礼盒双手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这次倒是没有直接甩脸子,而是顺势接下了礼盒,不过随手递给了身后的管家。随后管家便捧着礼盒微微颌首告退了。
气氛挺微妙的,沈知霏也拿不准自己干的哪件坏事被发现了,于是她用眼神撇了撇温如欣。
温如欣面色不变地颌首示意自己明白,然后,转头对老爷子说:“沈爷爷,天色不早了,我爷爷还找我有事,我今天就先告辞,改天再来拜会沈爷爷。”
沈老爷子点了点头说:“行,那欣欣你今天就先回去,告诉你爷爷我改天去找他下棋。”
然后温如欣就从容地走了,临走前还回头眸光坚定地望了沈知霏一眼,放佛在说‘看,我懂你的意思吧’。
沈知霏此时很想拉住温如欣,问问她到底从自己眼里看到了啥,好朋友不该留下来一起分担爷爷的怒火的嘛???
三人隔着茶台而坐,静默无言。沈知霏试探性地开口:“爷爷,我这次好像……没拉黑您啊?”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合着要不是欣欣说她被你拉黑找不到你的话,我还不知道你以前说信号不好接不到电话是你把我给拉黑了!”
沈知霏连忙赔笑,并倒了杯茶递给爷爷说:“这……这是习惯,就顺手……嘛。我改,我以后改还不行嘛?”
沈老爷子虽然仍是气冲冲地看着沈知霏,但到底还是接过了茶杯,又开口说到:“你真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沈知霏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没告诉您我有男朋友了?这不是带回来了嘛。”说着还拉着许燃凑到老爷子跟前,顺便拍了拍许燃的肩膀略骄傲地说:“瞧,长得多好看。”
老爷子斜觑了沈知霏一眼,说:“还有呢?”
沈知霏懵了,缓了缓后又问到:“难道是因为上星期不小心把您和陆爷爷下棋您偷偷藏棋的事儿说出去了?还是两个多月前把您那盆新津胭脂兰花给摘了?总不能是去年您带我去秋钓的时候我提前把鱼赶跑了那次吧?”
沈老爷子听沈知霏说她做过的混账事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怕自己被她气出心脏病,急忙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我炸你呢。不然你怎么会说出这么多我没听过的秘密?”
沈知霏气得跳脚,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还是当着小东西的面。:)
不过,要是徐致峰在的话,肯定会当场大笑三声,然后说一句: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沈知霏羞愤地当场就想挖地三尺,把自己埋起来。于是借口上厕所,先尿遁了。
沈知霏走后,沈老爷子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许燃,眼神凌厉得仿若能透过表象刺穿许燃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