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高严着帝袍点了计时的香,秋狩正式开始。
姜持信策马扬鞭,朝姜慈笑笑。
姜慈双手合十暗自祈祷阿兄千千万万要平安才好。
尉迟肃是文官,自然不参与,站在高严身侧肃着一张脸,眼睛却是盯着殷兴文瞧的。
他等到天亮都没看见他回了帐子。
高严也无事可做,他尚不能骑马,便拉着姜慈要下棋。
高严走出些许,才记起来尉迟肃:“太傅?”
尉迟肃跟上二人。
她今日这妆容不好看。尉迟肃偷瞄一眼姜慈,暗自点评。
尉迟肃教过新帝下棋,只没想到二人玩的是五子棋。
尉迟肃很是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道理,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竟硬忍住了指点的欲望。
他只需要略略低头就能看见姜慈。
生了两个发旋?怎么还是这样的脾气。
俗话都说生了两个发旋的该是脾气暴的。
姜慈说过最狠的话大概就是骂他不要脸了。
尉迟肃半点不觉得被人骂不要脸有什么该羞愧的,反而有些自得:总算占了一个“最”。
姜慈其实不爱下棋。
高严拍手:“姨母又输了!”
高严瞥见尉迟肃,立刻改口:“母亲。”
姜慈也看尉迟肃。
尉迟肃皱眉,对新帝颇不满:姜慈才比他大多少,哪就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于是:“陛下私底下随自己心意就是。”这就算是当作不晓得了。
只两人还是有些拘束,尉迟肃便蹲下身子来:“这是第几局了?陛下赢了,记上一笔?”
人,尤其小孩儿,都希望自己对着大人时能展现出自己厉害的一面。
更别提攀比,是人人都会做的事情。
高严立刻笑了:“是,记上一笔,姨母可是应了输了要送我些玩意儿的。”
姜慈本来输了有些郁郁,现在也起了兴致:“再来。”
尉迟肃便临时充当了那个记分数的。
他抬头呼一口气,真是小孩子脾气。
这一整个早晨便在两人此起彼伏的“我赢了”和尉迟肃无奈又无聊地看书中过去。
“陛下。”福顺走进营帐,同高严耳语了些什么。
高严听完眼睛亮起:“快请。”又看向姜慈:“姨母,大舅舅回了。”
尉迟肃第一次瞧见姜慈笑得这样高兴,她甚至直接站起身来,往外头走去。
姜持信今日穿了一身黑色骑装,见了姜慈先是朝她笑笑,才行跪礼见过高严。
高严早在姜慈那里听了好些这个大舅舅的事情,连忙请他起来,注意力又被他手中的活物吸引。
“舅舅才猎的?”
姜持信听他这样称呼,脸上的笑深了些,两只兔子一只递给高严,一只捧在手中:“手生了,只这两只兔子好抓些。”
又看向姜慈:“这只有些野,回头给青莺抱,莫吓着你。”
尉迟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姜持信才注意到他:“这位是?”
尉迟肃官比他大,但姜持信才回的建阳,他便站起来先行了礼:“尉迟肃。”
姜持信连忙回礼:“姜持信。”
姜慈捧着茶过来,又拉着他:“阿兄快来。”
姜慈指着棋盘道:“严儿厉害得很,赢了我许多次,再下下去我这一年的例银都要没有了,阿兄助我。”
此举取悦了高严和姜持信。
高严便打趣她:“是,姨母快将家当都输给我了,姨母羞羞,竟拉了大舅舅来。”
姜持信也笑:“无妨,阿兄的俸禄交给你使。”
尉迟肃眉头更紧了:这姜持信瞧着端端正正的,说的什么鬼话。俸禄给姜慈使?
他又看向姜慈:真真是个蠢笨的,他还能输给陛下不成?
甚至对那两只兔子也不满起来:蠢笨如猪,白长了四条腿儿跑得这样慢。
他的怨念太过明显,姜持信疑惑地看他:“太傅?”
尉迟肃立刻收了表情,又恢复那张没有表情的谪仙脸:“无事。”
姜持信摩挲着棋子,看了他好一会儿,心道此人果真如传闻所说,谪仙的气质和相貌。
姜持信很是晓得分寸,输两把赢一把,哄得高严笑个不止,甚至直接在营帐里头传了膳,邀他一道。
姜持信看一眼姜慈,转头去问尉迟肃:“太妃营帐稍远…太傅看?”
尉迟肃点头:“无妨。”
又补充道:“姜兄不必多虑,血浓于水,某晓得。”
姜持信便谢过他。
这又引得尉迟肃咬牙:这也值得谢了?
姜慈同姜持信的感情做不得假,席间屡屡替他布菜。
尉迟肃眼皮子都懒得抬,开始念叨起尉迟蓉:阿妹实在不懂事,嗯。
用过饭,姜持信便要告退。
高严和姜慈俱是一脸的不舍,姜慈尤甚。
尉迟肃冷眼看着三人你来我往的,一时嘴快:“姜兄,不如一道?”
姜慈看向尉迟肃,颇为不解。
就连高严也问:“太傅可善骑?”
尉迟肃点头。
他是文官不假,也不至于就该什么也不会罢!
姜持信自然答应下来,请他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