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秋山和知春叫的朋友不太多,大部分都是跟他们相熟的舍友和同学。一帮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聚在一起边吃烤肉边起哄:
“看不出来啊燕兄,一上大学就脱单,好本事!”
“没想到你俩内部消化了,人家的‘少女心’都碎成渣啦!”
“啧啧啧,这世道好看的都和好看的在一起了,丑人怎么活啊!”
“平时肯定没少‘亲亲抱抱举高高’吧哈哈哈!接吻什么感觉?母胎单身二十年想试都没人跟我试……”
作为主角的小情侣一个依旧顶张“生人勿近”脸,筷子动的飞快,假装他们在放屁,耳朵却红了;另一个则因为耐心细致地满足人民群众的八卦之心,被当成软柿子捏,承受了大部分唇枪炮火。每当知春遇到尴尬的问题比如“你俩谁上谁下”,作死问这问题的人就会被他男朋友一记眼刀飞过去,吓成了只会乖乖闷头大吃的猪。
一顿饭吃得热火朝天,那帮人还嫌不够热闹似的,提议要去KTV听燕秋山唱歌。他一句“做梦”到了嘴边,瞧见知春弯起的眼眸,好像一枚小小的钩子,在他心尖上轻轻撩了一下。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被他整个吞了,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啧,上大学以来就没听过秋山唱歌,敢情今天对象在才肯开金嗓啊!”
“听起来燕总还怪闷骚的?”
“兄弟,你真相了。”
于是众人笑作一团。
KTV离吃饭的地方并不远,燕秋山和知春缀在他们身后,夜色中,他们十指交握。夏末初秋的晚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他们吹来,温柔而凉爽,两人分明没喝酒,却不约而同有些微醺的醉意。
“我想听你唱歌。”知春用他一贯温柔的嗓音,偏过头对燕秋山说,带着十二分的期待。
燕秋山用目光仔细描摹他的轮廓,手指紧了紧:“好。”
他的嗓音低沉浑厚,稍微有些沙哑,说起话来的有些“苏”。这样的声音唱起情歌来应当是万分撩人心弦的,可他平时不爱唱,觉得那些歌曲“文绉绉”“酸溜溜”“假惺惺”。如今他想,如果唱给某个人听,歌曲里的爱情竟蓦地生动起来。
一帮人开了个中包厢,三个话筒,燕秋山和知春后脚推门进去,顿时被驴叫般“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辣翻了耳朵,对视一眼然后笑倒在沙发上。
“咦!快快快,让他俩点一首歌,你一边去,再也不想听你鬼叫了,嚎的都什么玩意儿!”
他们“很懂”的把话筒递给小情侣,燕秋山点了首七里香,前奏响起的时候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了,好像在巴巴地盼望着塞一嘴狗粮似的。
燕秋山接过话筒,知春对着屏幕,站在他左边稍前。于是他看着知春的背影,借烂熟于心的歌词唱着心里炽热浓烈的爱慕。他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等着狗粮的同学们“哇”的一声,被他的音色惊艳到了。他和知春心有灵犀般,一人接一句,到副歌又默契十足地合唱着“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一个温柔一个低沉,像两股纠缠地难舍难分的线,既和谐又动人。
唱到“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知春回过头和燕秋山对视,他们知道,那是对方给彼此许下的承诺——我永远爱你。
一曲终了,一片叫好和鼓掌声中,不知道是谁这么皮,嚷嚷“亲一个!亲一个”,逐渐发展成了一片呼声。燕秋山捧起知春的脸 ,温柔地吻上他的唇。知春整个人的灵魂好像都在颤抖——爱情确实很值得被歌曲选作主题。
吃狗粮吃到撑的“狗子们”终于心满意足地放过了他们,夺过话筒嚎丧的嚎丧,玩游戏的玩游戏,气氛嗨了起来。
知春平时就比较好说话,很容易就被忽悠进“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里。燕秋山被另一拨人胡搅蛮缠地按着不让他过去——无他,燕总唱歌太好听了,今晚必须给“被五音不全的驴狠狠蹂躏”的人们充当“洗耳朵”的BGM。
鉴于八卦都在吃饭的时候被探听的差不多了,于是坏心眼的“狗子们”合起来坑知春玩大冒险——也没有很出格,就灌他酒。知春平时非常乖,一般不会碰酒,和他关系好的人都没见他醉过,大家都好奇他醉了是个什么模样,毕竟温柔乖巧的人喝多了可是很难得呐!
知春完全不设防,玩一局输一局,快回去的时候被灌得脸颊通红,看人都是重影的,话都说不完整了。他喝醉也没发酒疯,甚至比平时更乖更安静,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燕秋山见他这样,把知春送回宿舍他也不太放心,所幸明天是周末,他俩打了辆车回家。
燕秋山记挂着知春晕车这件事,喝多了只怕会更难受,于是打开窗,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一只手搂着他,另一只握着他。他低下头看着恋人的脸,路灯在知春脸上打下阴影,他的睫毛又软又长,鼻梁生的秀气,嘴角好像天生带着三分笑意。视线又不由自主落在微微歪斜的白T领口处——领口宽松,露出了一小截精致漂亮的锁骨,咬上去极易留痕……
他及时打住思绪,一路抱着恋人回房间,给他洗了个澡,把他擦干放在床上。
然后他听见床上的人含糊地说:“秋山,我真的好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