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个世界得到的经验来看,余可觉得,她是不是该弄个定制眼罩。
当她需要的时候,眼罩就是她的补血丹。
当她窒息的时候,眼罩就是她的续命丹。
当她濒死的时候,眼罩就是她的救命丸。
她多么希望有个眼罩。
自从被所谓“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绑锁定以来,一幕接一幕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接踵而至,这些都非文字所能够表达的。如非亲眼所见,任常人也想象不出来。如果不是她本人接受能力强悍,早就吐血三升,气绝而亡了。
余可无不渴望着,人要是能够控制见到的东西就好了。然而根据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核心思想来看,显然不可能。唯物主义才是作为一个新青年应该把握的待物准则。
所谓“物物而不物于物”。人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也是她作为一名“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内的研究者应该具备的专业素养!
虽然她已经经过了各种惊悚远甚怪力乱神的“非正常”人类的画面的荼毒,但她始终坚信:没有什么奇怪现象是解释不了的!我可以,我能行!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暗自打气。
镜子里的一角反射出两条大敞着的白嫩大腿,右手伸进两腿之间诡异地动着。
余可再次陷入怅然。
宿舍的各个姐妹旁若无人地进行着“自慰”活动,有的边拿着“教材”,边依照上头的各种姿势温习。表情还是严肃认真,见者无不夸奖一声“好学”!
学习如此,如此学习。
嗯,学习结果大于其过程,虽然学习结果充满了许多不确定因素。
“余可,来帮我看看,这姿势我怎么也弄不对,”舍友发出请求。
“不不不,我不行的!”余可连连摆手。
“怎么不行!你都考了年级第一了!”
“我还有事,下次一定下次一定……”余可连连推脱。
在舍友不满的眼神里,余可目不斜视地经过她们,推门跑了出去。
她抬头45°仰角望天。天很蓝,云很白。但是,世界昏暗。
这里就没个正常的地方吗?后有“如狼似虎”的姐妹,前有“深不可测”的现实。这往后日子怎么可怎么过啊!余可无不忧愁地想着。
她正趴在桌子上,余光内闯入个了个“丁香”般的人影。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男同学正站在她的跟前。
他的衣服上有好几道大小不一的划痕,口子底下露出的皮肤。剩下的地方挂满了长短不一的紫色的带子。潮是潮,骚也是骚。
明睿见到余可观察的眼神,脸一红,解释说:“其实这衣服我不常穿。”
这人是苹果成精了吗,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余可依然抱着“能够幸免于难”的逃避心理,说:“要不……同学,算了吧,我太菜了……就下次再来?”
“你不愿意吗……”明睿皱起眉头,眼光波澜,楚楚可怜。
余可不喜欢惹事生非,一见到自己的话好像惹哭别人了,还是个美人。她一下慌了手脚,松了口风:“呃,那行吧,我帮你……”
话一出口,她就完了。她也意识到自己要完了。恨不得穿回两秒前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捂住一张口不择言的嘴。
补课,补个锤子!
拿什么补啊!她空有一具肉体,脑袋里空空如也,她能教什么啊!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惟今之策,她只能奉献上一具无心皮囊——
余可再一次为自己的奉献精神点了个赞。到时候年末评选“年度最努力员工”一定少不了她的一份。
“你要我怎么做?”余可斟酌着说,“要不,你问……或者做,我到时候看情况搭把手?”
明睿让她走过来,牵着着她的手,让她的身体转了两圈,思考片刻说:“你这身衣服不太对。”
“那怎么办?”
“你跟我来。”
余可边走边想,穿什么到最后不都是赤条条两条躯体相对,有点多此一举。
然后他们到了一间房间里,入目都是一排排衣架,一排排衣架上满满当当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
“这是……”
明睿绕到后排,翻了翻,从中取出了一套衣服,走回来交给余可。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衣服?”
“都是些学习用具。”
“是公用的?”
“不,不是。用过了的衣服都会被拿走的。”
“那怎么还剩这么多?”
“你也不懂吗……很多人不够重视这个环节,觉得没必要,太麻烦,不喜欢穿。”明睿说,“你先换吧,我先出去。”
余可看着手上这件飘飘若仙的白裙。
这是……角色扮演?
然后她换了上去。穿着这身多处镂空设计的裙子,她站在明睿跟前瑟瑟发抖。
明睿先是脸发红,接着说:“不好意思,我忘了,室外冷,赶紧走吧。”
回到辅导室,关上门,余可还是担心:“不会有别人来吧?”
明睿说:“基本没有,很多同学都去外面补课去了。”
他说:“开始吧。”
说完,他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余可。直到两人仅有半臂的间隔。他突然拉过她的手。
两双手交叉相握,十只相扣。余可感到他的掌心转来的温热暖意。
她抬头看,明睿正微笑着望着她。他的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清晰可见她的倒影,像把她的眉目一笔一划融入了眼里。
有诗人曾说:“我的心思不为谁而停留,而心总要为谁而跳动。”
二十年来,余可第一次感到心脏真实而鲜活地为一个人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