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蒙住眼睛的黑布被拆下,塞住嘴巴的破布也被扯出,君莫问扭动着身体想要挣开捆绑的麻绳,却只是让被绳子捆绑在背后的手臂感觉到脱臼般的疼痛。
去捉狐狸精,被狐狸精迷了眼这件事,对跋扈的善宁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越想越是难以遏制的恼羞成怒,善宁气急败坏地指着被扔在地毯上的君莫问:“你不是喜欢勾引男人让男人操吗?本宫成全你,本宫现在就叫人来把你这贱货操得稀巴烂!”
君莫问保持着被麻绳捆住手臂的姿势坐在地毯上的姿势,表情沉静,力持镇定地看向善宁公主:“这位娘子,我是禹州的医令,在此之前我们从未见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平静,善宁反而更加暴怒,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君莫问:“没有误会,医令,沈田帮你求来的医令,一个不入流的从八品的小官,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你到底在床上伺候得他有多爽,那个清贵自矜的男人才会愿意以权谋私?你们真让我作呕!”
如果对方是一位担忧未来良人的普通小娘子,这样的质问或许真的会让君莫问感觉到羞耻和愧疚。但这样的话从放荡糜烂闻名于整个京师,嫁出去都让皇室觉得愧对臣子的荒淫公主嘴里说出来,君莫问只觉得难以言喻的滑稽和可笑。
但是他不能笑,在他的小命都攥在对上手里的情况下。君莫问只能摆出苦大仇深的样子,痛心疾首地回视着善宁:“沈大人贵为通政司使,用人惟贤,大公无私。不忍见下官蒙冤,方一力护佑举荐,我绝不允许你这样随便臆测,玷污沈大人清誉。”
善宁公主原姓朴,父亲战死母亲自殉,仅留下这一个孤女。这样的孤女最难教养,稍有不慎便有御史言官谏言皇室苛刻贞烈之后,皇后不胜其烦,予求予取,便养出这样随心所欲的跋扈公主来。
善宁见君莫问不仅没有吓得叩头认罪,涕泪求饶,反而从容泰然辩解,她不学无术,便最恨人文采华丽犹如说教,上去就甩了君莫问一个巴掌:“说得好听,你跟沈田在禹州山上别院里过了一夜的烂事都传遍了,你还想骗我?!”
善宁蓄着指甲,长长的指甲随着掌掴刮过君莫问侧脸,立刻抠出一条渗血的刮痕来,在白皙的面皮上明显得触目惊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日沈大人在别院中为了摆宴,只是庆祝我得脱罪身,也请了其他大人,只是忽然下雨,雨夜山路湿滑,别的大人为防不测才没有前来。”
善宁生得精悍漂亮,实际上不过是个草包,便就是她没有脑子,皇后觉得祸害得也有限,才让她张扬跋扈地活到现在。她见君莫问说得言之凿凿,眼中便闪过一丝疑虑,那疑虑很快便被掩住:“你还想骗我,如果你跟沈田真的没有什么,我去驿站找你,为什么你不敢承认反而谎称自己叫金钱?”
听出善宁动摇了,君莫问便越发从容:“我见娘子来势汹汹,出门在外,又是在这来往者非富即贵的天子脚下,为防招惹是非,方借用了跟我一道自禹州来的大夫金虔的名讳。”
善宁懒得用脑子惯了,随便想了想便觉得没有疑虑了。疑虑去了,色心便起,善宁见君莫问俊秀的脸上一道指甲伤痕,便摆出十分心痛的表情:“本宫错了,误伤公子实在是过意不去,我这就命下人拿些膏脂来与公子敷上,定不会留下疤痕的。”
是非之地,君莫问不想久留,越留越是夜长梦多,君莫问只想快些离去:“既是误会,说开了也就好了。我是男子,留疤也没有什么。请恕在下想先行告辞,免得同行的友人不见了我忧心。”
善宁听见君莫问不在意脸上留疤更觉得放心了,想着若君莫问真是以色邀宠,哪里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的,看着君莫问俊秀的面孔便越发心猿意马。她亲手上去解开了君莫问的绳子,满脸自责:“公子可是记恨我,不愿意原谅我,所以才不愿意让我为你上药。”
听见善宁换了自称,虽然君莫问完全没有兴趣奉陪这位荒淫公主西子捧心的戏码,但他知道自己在得到对方同意前绝没有能够离开此处的可能性,只能耐着性子微微一笑:“我只怕麻烦娘子,既然娘子盛情,我便却之不恭了。”
善宁见君莫问微笑,更是色授魂与。她只以为自己示弱的样子奏效,男人果然还是怜惜柔弱的美人,便越发做出自责悲戚的样子:“多谢公子大度,不计前嫌,还请公子宽坐,我为公子上药。”
随从眼看着自家主子三言两语便被人糊弄了过去,又见自家主子色迷迷只差没挂在那青年身上,便知道自家无脑又好色的主子老毛病又犯了,自然不会去触她霉头给自己找不痛快。送上好药,便蹑着手脚退出房外,还十分体贴识趣地将房门带上了。
善宁尚未出阁,平日住在宫里,宫外没有府邸。此处是临时租的院子,随从自然不能走远了。只是听见屋里传出善宁一声“公子,我这就给你敷药,你且忍一忍”,那声音又娇又媚,与之前凶悍的泼妇判若两人,便从门外走到廊下,离得稍微远了一些。
随从在廊下等了许久,只听见屋里隐隐传出一些轻言细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善宁公主性好渔色,办事时淫声浪语不断,且又骚浪又大声,随从久未听到房里传出熟悉的浪叫本来还奇怪,忽然听见一声大叫便放下心来。
所以等他反应过来公主叫了什么,再冲进房间,就慢了一拍。
“来人,”愤怒的善宁公主看见终于冲进房里的随从,反手就是一个巴掌,“你是死人吗?”
被一巴掌扇得七荤八素的随从,转着圈圈去看到底是什么败坏了已经将一口香肉叼在嘴边的善宁公主的雅兴,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已经被绑在床上的香肉本身。
但见君莫问躺在床上,嘴巴被一方锦帕塞住,双手被一根布绳绑着,那质地精良的布绳随从看得几分眼熟,多看两眼便认了出来,原来是善宁公主的腰带。君莫问的双手被捆在头顶,衣襟已经被扯开,露出乳尖戴着金环的白皙胸膛。等等,随从揉了一下以为被公主打花了的眼睛,没花,乳尖真的戴着金环。
善宁公主气急败坏的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划破耳膜:“他都这样了,居然还骗我他跟沈田没什么。你立刻去给我找人,找羽林郎,给我操死他!”
捉狐狸精却被狐狸精迷了眼,两次,这件事,随从其实是可以理解善宁公主的气急败坏的,但是随从还是要阻止公主在气急之下做出不可挽救的错误决定:“此事不可,公主请三思。”
善宁公主的手反过来,把随从的另外半边脸也抽红了:“为什么不可?”
在这个喜怒无常的公主手底下当苦差,随从已经被抽得习惯了,顶着脸上渗着血珠子的伤,恭恭敬敬地垂着头:“羽林郎俱是京中大臣族中有前途的子弟,如此实在是不妥。”
这些年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战乱,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外敌来侵,羽林郎这样骑大马穿锦衣的体面职位,实在是那些不想让子弟被边关的风沙吹得灰头土脸还可能危及性命又想挣军功的京中大臣最好的选择。
近些年,羽林郎的选拔越发看重相貌身段,善宁的好些入幕之宾便是在羽林郎中选出来的,所以提起床笫之事,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羽林郎。此刻听随从一提醒,善宁也反应过来不妥了:“你说得对,让羽林郎来弄,真是便宜他了。不能让羽林郎来,那你说,让谁来?”
随从怜悯地看了一眼床上被堵着嘴巴不能言语的君莫问,又畏惧地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善宁,咽了一口唾沫:“不是让谁来,而是得送他去。”
善宁的腰带解来绑君莫问了,衣襟随意地敞着,可能之前跟君莫问还有一番来往,头发并不整齐,凌乱地垂下来,显得有些狼狈。她正在心猿意马的时候看见君莫问胸前的金环,直如欲火焚身时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面色难看至极。此刻,她便用这样难看的脸色,略带困惑地看着随从:“送他去?”
随从点头:“公主将此人送去他处,一是沈大人以为公主抓了他,只会在公主去过的地方找人,必不会料想到公主将他送去了别的地方,这样反而不容易被沈大人找到。二是等沈大人在别处找见此人,公主只要推说不知情,沈大人也拿公主没有法子。”
善宁此人蛮横倨傲,顿时一昂下巴:“我是君,沈田是臣,难道我还怕了他?”
随从连连拱手:“公主自然不惧沈大人,但公主与沈大人即将完婚,撕破了脸总归是不好看。”
善宁点着头,她又被说服了:“那把他送到哪里去呢?”
不等随从回答,善宁却又自己想好了,她盯着君莫问,嘴角闪过一丝阴狠诡秘地笑:“这样的贱货,让羽林郎玩他实在是大材小用。我要将他送到勾栏里去,他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我便要让他去伺候那些最下等的贩夫走卒,让他被那些又脏又丑的贱种玩个够。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沈田还有多稀罕他!”
君莫问瞪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随从深深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