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问要进京了。
当蔡白的伤势渐愈,君莫问曾问蔡鹏程:“不知蔡公是经谁推荐,请我来给小公子瞧伤的?”
蔡鹏程笑呵呵的,又恢复了国舅爷的雍容大度,保住了蔡白的腿和命,他现在看君莫问是怎么看都顺眼,曾在心念中要将君莫问大卸八块的恼怒也就烟消云散了:“说起来也没有哪位特意推荐,只是君大人是此次淮安县中抑疫首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君莫问也笑:“若只是这样,怕不足以让蔡公果断放弃珠玉在前的宫老太医。”
蔡鹏程见君莫问摆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那我也就不瞒君大人,是景王府中递来的话,说君大人仁心仁术,如今一看,果然医术高明啊。”
景王?唐锦?蔡白的伤的确跟唐锦当日的伤有些相似,却又不尽相同,要说唐锦有十二万分的把握,相信君莫问一定能够治好蔡白,君莫问觉着倒也不见得。蔡白此次,九死一生,几次叩了鬼门关,能不能拽回来,便是君莫问自己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那么唐锦向蔡鹏程推荐自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思来想去,恐怕除了景王殿下想要兑现给予富贵荣华的诺言之外,再没有别的可能性了。只是景王并不打算将荣华富贵轻易地送到君莫问面前,而要让他从险中去求,方显得富贵难得,荣华亦难得。
“君大夫当真是厉害,居然保住了蔡公子的腿,难怪蔡公要推荐君大夫进京与太医院论医。”
每年,地方府派医术高明者入京与太医院论医,彼此增进医术,乃是惯例。由于各家有各家不外宣的秘技,近些年的论医渐渐流于形式,对于医术却没有实质上的增进。只是能够获得入京名额者,算是得了朝廷肯定,有了名声,钱权便纷至沓来,所以这个名额还是为各医术世家争夺的香馍馍。
淮安县只是个县,本来是没有名额的,整个禹州方有三个名额,早被名医世家瓜分,根本轮不到君莫问这个没有根基后台的县医令。只是君莫问治好蔡白,蔡鹏程为表谢意,方为君莫问讨来了一个名额。这个名额是额外的,并不影响之前的名额,先前获得名额的三家才并不着恼。
相较于赵慎微的激动艳羡,君莫问表现得倒十分平静:“实在是蔡公厚爱了。”
见此,何涛撇着嘴喃喃:“估摸着心里早乐开花了,摆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谁信?沽名钓誉!”
君莫问并不去理会,只看向窗外微微有些闪神,京师,那个当年崔家拼尽一切才让他得以离开的地方,如今他居然要欣然地回去,真是世事无常。
因为要先去禹州汇合另外三位代表,再一道前往京师,君莫问早早向惠民局请了假。
“东家,车已经停在府前,可以走了。”柴锐束手垂头站在君莫问面前,恭恭敬敬地禀报。
君莫问站起身来,点头:“那便走……”
“你不能进京。”因为要离府开了正门,府中又没有多的门房小厮,邵九一路从府前到厅里畅通无阻。
面对不请自来的邵九,君莫问拱手:“九公子,上京的一应事物我已经准备停妥,这就要启程了。若是九公子有什么事,能不能容我从京师回来再说?”
自从上次拂袖而去,邵九似乎觉得没有必要再在君莫问面前摆出温柔和气的样子。此刻他盯着君莫问,带笑的眼型,眼中却尽是幽冷的光,蛇般阴森淬毒:“我说了你不能进京,你是听不懂?还是你就那么犯贱,巴巴地要送上门去让姓沈的两兄弟玩?”
君莫问的脸一下子红了,然后又白了。他不明白邵九这样的污蔑是从哪里来的理直气壮,但还是强忍着心中厌恶,耐着性子解释:“九公子想来是误会了,我此次上京,只是去太医院论医。”
“若是犯贱,你不用去得京师那么远,我也可以满足你,”说着,邵九撩开了衣袍,掩在绸裤里的孽根还是绵软的,透过绸裤柔软的面料却已经能看出胯下是鼓鼓囊囊的一大团,“说起来,我还没真正地玩过你。以前想着十三喜欢,便留给他,既然你连沈家兄弟都伺候了,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以前觉得相较秦十三暴躁冲动易怒,邵九倒是喜怒不行于色。此时对上邵九危险的眼神,君莫问方知两人不愧是朋友,同样跋扈,同样蛮横,果然是物以类聚:“九公子真的是误会了,我奉令入京,绝没有要去见沈大人的意思。”
“等我把君大人伺候得站不起身,走不动道,去不了京师,我便相信你不会见沈田。”邵九嘴里对君莫问用着尊称,眼神里却俱是轻薄讽刺,说着便伸手来抓君莫问。
君莫问不敢跑,他知道邵九本就对他不满,又忧虑秦十三的伤,心中恼怒难平。他一跑彻底激怒邵九,事情就再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当下,暂且任由邵九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九公子,我向你保证,我进京不会见沈大人,沈大人来见我,我也不见,如此可好?”
邵九拽着君莫问向卧房走去,他从未来过,方向却没有丝毫偏差:“与其寄希望于君大人这样朝秦暮楚的淫货的鬼话,我还是觉得自己身体力行更为可信。”
邵九连君莫问跟沈田在禹州同知的别院,在怡红院里发生的事情都知道,要知道君莫问的宅子的格局,当然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眼看着卧房的门近在咫尺,君莫问急得额头上冒汗:“九公子,你可以派人跟着我一道进京,但凡我有一点要见沈大人的苗头,便立即将我带回来,我任由九公子处置。”
任凭君莫问如何说,邵九硬是油盐不进,他拽着越走越慢的君莫问,面上似笑非笑:“君大人可是走不动了,要我抱你入房?当然,要是君大人喜欢就在外面幕天席地的办事,我们也不一定要到房间里去。”
邵九力气奇大,君莫问只觉得被钳制着的地方骨骼异响剧痛,再也忍不住挣扎起来:“邵九,你疯了,快放开我。我可以告你私闯家宅,挟持命官,治你重罪!”
邵九丝毫不惧,反倒极力配合怂恿:“君大人且去告,我必然一句也不抵赖。若是君大人觉得罪名不够,还可以告我强抢命官,我必在公堂上剥了君大人的衣衫,当堂操弄这一身的娇美皮肉与县太爷作证。”
荒唐!无耻!心中羞愤恼怒,君莫问却不敢试邵九有没有将这番谬论实践的魄力。不能公办,君莫问只能寄望于此事能私了,伸着脖子叫人:“柴锐,柴锐!”
柴锐一直跟在后面,听见君莫问喊,满面踌躇,终于还是上前一步:“九公子……”
柴锐刚说了一个称谓,邵九一个凌厉的眼风横过去:“柴锐,你觉得你打得过我?”
柴锐脚步一顿,顺风弯腰垂首,知趣地退了回去。
君莫问又气结又无可奈何,终于被邵九一拉,绊过门槛,踉踉跄跄地被拖进了卧房。
邵九拖着君莫问,将他一把摔在床上,便去剥他衣裤鞋袜。君莫问如何肯干,在床上拼命挣扎翻腾:“不行,你放开我,放开!”
邵九骑在君莫问身上,见君莫问不同往日稍一疼痛便乖顺妥协,反越是痛挣扎越是激烈,面上笑意愈发阴狠:“现在倒想起来要为那沈家兄弟守身了?当日在我府中,可不见君大人这般贞烈。莫不是得了沈田给的官身,便也学人洁身自好起来?认得谁才是主子,君大人真是条好狗。”
邵九力气奇大,君莫问早已领教过不止一次,那握着手臂的指头并不见如何用力,臂骨便嘎吱作响,仿佛下一个弹指并要不堪断折。君莫问痛极了,反倒生出血性来:“我在九公子眼里既然不过是条狗,九公子又何苦跟一条狗一般计较?索性任我自生自灭,两厢各自欢喜。”
“我为什么要听一条狗的话?你让我不痛快,我也绝没有放你逍遥痛快的道理。你要做什么,我偏不让你做什么。你不让我做的,我偏要做!”邵九拽着君莫问的衣襟用力一拉,裂帛声不断,织脚密实的布料居然被邵九的怪力生生撕破,露出衣衫下单薄削瘦的白皙皮肉来。
眼看着邵九落在乳尖挂的金环铃铛上的眼神都变了,君莫问又仓皇又羞怒,竭力拢着碎成破布的衣衫遮住敞露的胸怀:“邵九,你既然知道我和沈田的事会伤了秦十三的心思颜面,那你现在所做的又与沈田兄弟何异?你便不怕秦十三知道了,更伤他心思颜面?!”
邵九握着君莫问手臂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恍惚。恍惚过后,他放开君莫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相比衣衫碎成破布的君莫问,只是稍一抻捋并衣衫齐整的邵九要显得体面得多。
邵九看着君莫问,居然笑了,生而笑眉笑眼的邵九公子,那笑容又温柔又和煦,哪儿看得出弹指之前的暴怒:“为了十三,我这次不弄你。”
君莫问当然知道邵九所说的“这次不弄”背后的威胁。如今秦十三对君莫问正在兴头上,秦十三伤着,邵九为了避免他冲动,才没有告知君莫问和沈田的事。在秦十三心里,君莫问还盖着属于他一个人的烙印,如果被邵九动了,即便他碍于兄弟情谊当面不说,但心底里总是会有所芥蒂。
但是一旦秦十三的伤好了,得知了君莫问跟沈田的事。那么秦十三对君莫问的占有欲,就不再是君莫问的保护符,而是催命符了。
“虽然不能真正地操弄君大人的细皮嫩肉有点可惜,但是我们也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可以玩。”邵九拽着床幔扯下一束布条,伸手便要来捆绑君莫问的手腕。
想起邵九的手段,君莫问遍体生寒,畏惧地往床角里缩:“不……”
“哗啦——”随着大片瓷器碎落的声音,邵九的身影晃了一晃,重重地趴在君莫问身上。
柴锐探过鼻息,确认邵九只是晕过去不是死了,才小心翼翼地看向君莫问面前:“东家,你没事吧?”
万万没想到柴锐居然敢一花瓶给邵九开瓢,君莫问从来没觉得柴锐泯然众人的面孔如此亲切过,他推开邵九,又抖落身上的碎瓷片:“给我找一件衣服,我要马上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