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国都唐娄城最近炸开了花,这三朵金花第一朵就是孔庆祭子的发现,二是工部尚书私生女袁大宝的忽然回归,三是国师的婚事。
对魏人来说可是三喜临门,各家各户张灯结彩,集市也热闹了许多,街里街外比肩接踵,行人川流不息,却也多出许多生面孔。
祭庆一事影响深远,乃魏国大事,不止朝廷,连天术一方都多有关注,打探在袁大宝周围的目光更是层层叠叠,自她出门开始,就已经发现藏于群众中起码十几人的探子。
“姐,我们这是要去哪。”袁文柏跟在长姐身边,清秀的脸蛋竟然刻出愁苦一词。街上老百姓熙熙攘攘,有的驻足观看指指点点,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都城虽大,但整条街没有一个女人,这就让人诧异了。“女子都哪里去了。”
“……姐,这女子柔弱体乏,都在家中相夫教子,自然是没得空闲出来走动。”
“那尚书宰相之女呢,不是还待字闺中,难道也要相夫教子?”
“自然,没有夫君的女子,都要在家学习女红手艺,知书达理,才好育子。”
“……”大宝虽然面上并无不快,却还是被这自古以来的律法晕得头疼。从前该不是这样,可从前又该是哪样。
“哇哦!”“看,是靖国的使者!”“乘坐的金撵啊。”“是靖国的挑衅吗?”“靖国不是一向与咱魏国不和。”“是啊是啊。”
袁大宝随声抬头远望,一辆金色轿撵无人牵引自由空中直线飞行,帘子轻动,大宝能感受到一股轻飘飘的视线落在头顶,又倏忽转回。
“他的轿子为啥会飞。”
“那可是靖国宽武侯的玲珑宝轿,六品上的品阶,也只有那靖国皇储才能拿来一用。”弟弟语带酸气,两眼如铜铃,“姐,别看了,有什么稀罕。”
“不稀罕。”她自己也能跳这么高,何来有趣稀罕之说。“这天下宝物的品阶可从哪里知晓。”
“只有万方宝鉴有记载,且只每月的第三日于各国书院刊登悬挂,这月已经过了日子。姐你想看?”
“那万方宝鉴有记载食谱吗!”对这宝物丝毫不感兴趣,她忽的低头询问,倒把弟弟唬住,反应过来脸都狰狞,“姐你怎么净想吃的!”如此没家教庸俗不堪的女子竟然是自己姐姐,哼,娘说得对,等到时长姐嫁了人自然就看不到,丢脸也是那国师之事,与袁家毫无瓜葛。这次陪同,只是父亲叮嘱,未免徒惹不快,就应下了。
他心里如此想,并迅速说服自己,继续屁颠颠跟着长姐转悠。
靖国使者带来的闹剧不过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调料,魏国祭庆,自然引得八方骚乱,派出使者参加盛宴,不就是为了探查,暗底下还不知生了多少是非。
还没到午时,袁大宝已经肚饿,正准备打道回府,一道风声沿着后脑勺斜切过去,斩断了几根青丝。
“姐……”学艺不精的弟弟也察觉异样,慌忙四处看,可观察周围行人却无人有异常,甚至都没发现周围诡异的风动。
袁大宝却清楚看见围绕着她不停窜来窜去像风一般捉弄不定的男子。
速度是很速度,就是……
无端端伸出的细嫩手指映入眼帘,男子并不在意,只当是这娇小憨傻女子随意而动,再次经过对方身边炫耀其速度时,身子一重再一痛,就“噗通”一声平躺地面。
这可真是稀罕事!
周围卖葫芦的,买香料的,制作烧饼的,还有那望乡居二楼的,全鸦雀无声看过来。
敖鸿羽呆滞看向悠悠蓝天白云,就好像回到了几百年前那满心修炼的幼年自己,带着对前程的茫然和不确定,踏入修道之路。
寂静慢慢被吵闹替代,大家都疑惑看着突然出现又倒地,俊美到一塌糊涂,哪怕被尘埃覆盖却绝不显狼狈的白衣男子。宽松的黑发成片落下,袁大宝这才晓得,方才是被他飘忽而过的头发斩断了自己的发尾。
怎么,头发长了不起么。
“呦,这不是佳国的乐大人吗,躺地上玩呢。”那二楼飘出一道清凉女声,引得人纷纷瞧去。半透明的布帘后,轻纱帷帽遮脸,女子咽下一口清茶,“许久不见了。”声音真是娓娓动听。
“滚。”乐风却看都不看,灵活站起丝毫不觉尴尬。
女子当即变了脸色,布帘抖散开遮了视野,可那目光却还是在这男人身上。
“你会御风?”乐风着实没想到是他自以为的憨傻女子害他当众出丑,可能在他放水下袭击到他,也算是有本事,他当然不会同小姑娘一般计较。
“……我说不会你信吗。”
“……”男人一甩袖子,“这魏国当真是出了个经世之才,孔庆祭子,拭目以待。”他略拱手,又消失在风中。不过在大宝的视线里,就是这男人扭着屁股快速逃跑而已。
没有美感的男人,啧。
全场再次寂静,所有人都睁眼呆滞。连袁文柏都露出没睡醒的模样来。
“御风?袁家那私生大小姐还会使术?”
“小声点,这可是术使,可不是私生大小姐!”
“术使啊,竟然有女子会御术!”
“不愧是我国的孔庆祭子啊,我心甚安!”
“孔庆祭子啊……”
“天哪……”
“是真的吗!”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话语越传越远,肚子肚饿的袁大宝听到不少人飞速离去的声音,知晓他们是去回禀各自的主子。
我说我不会御风有人信吗!有没有人信!
在袁家大小姐走后,二楼女子轻轻掀开曼帘,“那就是魏国的孔庆祭子。”
“是,公主,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个小丫头而已。”
“是啊。”女子语调轻柔,“只是个小丫头,就能得了风君那么些话,我呢,我又成了什么。”
“这……公主,那人是术使,那……位自然会高看些,却是不会走近。”
“你懂什么!”她自诩相处的几年懂他许多,“那男人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他面皮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呵呵。”
“……原来如此!难道是那小丫头是的诡计?”
“倒也算有几分斤两,在魏国混不下去,竟然将主意打到风君身上,真是好手段!”
“我们不如……”
“别急,假的真不了,她这么一闹,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孔庆祭子,哼哼……别成了一滩烂泥!”
袁大宝实在饿极,可刚进了府里厨房偷吃,又被爹紧赶慢赶传唤到书房,没辙,她只能拿着烧鸡边走边吃。
“柏儿,这外头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你那长姐闯祸了?”曾音韵一脸藏不住的得意洋洋,好像幸福日子马上就要到手。
“才不是啊,娘!”袁文柏一脸兴奋无处诉说的爆炸憋屈,“娘,你听我说啊,你快听我说,长姐她竟然是术使!”
“……是什么?”
“御术啊!姐姐她会御术,今天她跟佳国的人打起来了!赢了!”明明啥也不知道,转脸画风就变了剧情,都说三人成虎,这一人就成了龙。
“打……跟佳国的使者……”曾音韵捂住心脏,“那些使者不都是……都是……八品以上的术使?”
“是啊!那佳国使者还夸奖了姐姐!哇!我要去找长姐!”袁文柏再不甩他老娘,起身就往书房外边跑,然后被听见敲门声的老爹训斥了一顿。
“……”这位幻想继续过好日子的姨娘只觉一阵眩晕,这都什么事儿啊……
“爹,干嘛。”袁大宝拿着鸡腿挤出一点点眼神给老父亲。
“……”袁文林像个陀螺在屋中狂转了几圈,“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吗。”
“我晃了一圈,说了三句话,回来了。”
“你……”中年人看她一眼,颇有些不知该说什么的意味,又晃荡好几圈,似乎把心底里准备骂女儿的话咽回去后,才继续:“当时我在宫里面见圣上,就听闻了你与佳国使者见面的消息。”
是啊,见了个面,我还害他摔了个屁股蹲,能怎么样。
“你何时学会的御风之术?”
“从小便不会。”
“是,这我们都知道,你一直以来在镇武村安稳长大,有何可能学会御术,”他又摩擦鞋底狂走,忽的顿住,“莫非有人教你?”
“木得。”
“那便是了,可如此一来,那佳国之人又为何认定你会御风?”
“可能……”大宝右眼翻白,“是他的权宜之计,毕竟他在我面前摔了个屁蹲。”
“不可无礼。”尚书大人淡淡训斥,声音比那风声大不了多少,“那毕竟是外国使者,你要做那孔庆祭子,未来款待友邻礼数必不可少。”
“款待的时候能吃饭吗。”
“不能!”
“那我不去了。”大宝带着打量和试探看他。
“……这……也是为难了你,不日我会递交奏折,这款待使节一事,就让鸿胪寺那边去折腾吧。”
“谢谢爹。”这还真是宠到没边了,很奇怪。
“既然是佳国使者认差了,此事我就不再追究,只是木已成舟……”他叹口气,“罢了,我会请国师来亲自教导你御风之术,不会让你在天下人前失了脸面。”
男人提袖便走。
外头亲弟弟跪在一旁,小脸笑出了花。
……
国师教导,国师吗……是时候让那大护法代替自己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