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元宫。
竹影摇曳,经由阳光的照射投在繁复的雕花窗上,斑驳一片。
殿中点着龙涎香,缥缈的烟雾缭绕于殿中的盘龙柱上。
一位身着华服、束发戴冠的十七、八岁少年在坐榻上看书,一手托腮,一手放在书上翻页。
阳光透过窗户细细的洒在他周旁,衬得他的面容越发如玉般温润。
李文琦带着他手下的两个太监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打破了一殿宁静,等看到坐在帘幔后的人后才站住了脚步。
他给两个太监使了下眼色。
俩太监立即会意,赶忙退了下去。
待大殿的朱门合上,李文琦才行至少年跟前,笑道:“皇兄今日可是好心情啊,居然跑来皇弟这边喝茶。”
榻上坐着的少年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来,一双凤眸稍显凌厉,但由于嘴角噙着几分笑,所以瞧起来并无多大压迫感。
桌上放了个火炉,炉上烧着一壶水,底下的煤炭烧得正旺。
不一会儿,水便烧开了。
李文琦在一旁坐下来,手肘支在小茶桌上,指尖抵在桌面轻扣了几下:“我说皇兄你就是担心过度了,那个李裕枝分明就是个彻头彻底的废物,何必浪费精力去盯着他呢?这太子之位迟早都是你的——”
“这可未必。”太子李胜仪将烧水壶拿起冲茶,茶壶里顿时清香四溢,冲过一遍后,他才给李文琦倒了一杯,“你可知李裕枝为何会如此?”
李文琦想不明白:“不就是你给了他个教训,他才……”
“你以为他真就会那么安分守己了?”李胜仪冷笑一声。
“你是说——他现在全都是装的?”
……
回到寝殿中,青珂将李裕枝搀扶着坐到床上,又跑去拿来了药膏,像个陀螺般忙得团团转。
李裕枝抓住青珂的手腕。
青珂顿时停了动作,将装了药膏的罐子放在一旁,低头望着地下。
“没事。”可是李裕枝却又松了松手,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瞧着她。
青珂这才去脱他的上衣,纤细白嫩的手衬着他胸膛上的乌青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她抹了点药膏,小心翼翼地在一片又一片乌青上涂抹着,心中却有点心疼。
不知从何时起,她居然关心起了她眼前这个可望不可即的少年。
清凉又酥痒的感觉从心口上传来,看着青珂为他上药时的细细眉眼,他张口出声道:“你不害怕吗……”
青珂摇摇头,不由问道:“他们平时都是这般欺负你的吗?”
这一个月来,长信殿虽清清冷冷,却相安无事,她本以为九皇子殿下只是不受皇帝宠爱,是个被遗忘的皇子,没想到那些皇子居然还会欺负他,真不知道他受了多少的委屈与挨打。
“近几年少了。”
他突然又干咳几声。
可是他不想再这么下去了,既然出尽风头会被猜忌,收敛光芒也会被欺辱,那他何不为自己真正谋划一条好道路?
李裕枝眼中越发深沉。
想着想着,李裕枝又伸手抚上青珂的脸颊,勾勒她那微蹙的眉头,双眸细细地看着她。
窗外雨打芭蕉,声声入耳。
又过了几日,青珂陪同李裕枝一块儿去了练兵场。
那是一个大草场,是平时训练士兵的地方,长满了绿色的毛毯草,可由于秋日的浸润和马蹄的践踏,此刻变得荒凉又枯黄。
皇帝每在这个时候都会检阅士兵。
美名其曰秋日宴。
前来参观的有朝堂上的大臣和后宫的皇子嫔妃。
士兵在台下操练,皇帝在台上边看边与大臣调侃,嫔妃皇子围坐一旁喝茶吃点心,其乐融融。
席间不知是谁提议让皇子们也展现下身手,皇帝一听笑开颜,立马下令。
“这也让朕好好看下我的皇子们。”皇帝一杯下肚,望着草场道。
“想必皇子们的身手定是分外敏捷。”一位大臣起身敬酒。
皇帝龙心大悦,挥手便道:“赏——”
“谢陛下。”大臣鞠躬而坐。
这下,嫔妃们炸开了锅,纷纷推自己的孩子出场,并嘱咐他们好好表现。
可也不是每个皇子都身怀绝技的,有些平日便浑水摸鱼的皇子在此刻犯了难,都不愿出席。
见席间无人出席,皇帝神色有些不悦,正想出声,席间便走出个少年郎,身着浅色金绣边华服,头顶冠玉。
此人正是太子李胜仪。
皇帝见了欣慰几许。
“孩儿会射箭。”太子李胜仪微微鞠躬。
皇帝点点头,“还有没有一块儿的?”
这时,李文琦也站了出来。
接连的也有几个皇子也跟上前去。
剩下的便是在席间推搡的皇子们,还有在一旁坐着的李裕枝,他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还有吗?”皇帝继续发问。
青珂站在他身旁,为他添了一杯热茶。转瞬,李裕枝便侧过脸对她道:“等我回来?”
青珂捧着热茶点了点头。
李裕枝站了出去,身着白色华服便装的他显得长身玉立,连两袖都有清风拂过。
他似乎长高了些——
不知道为何,青珂竟看着他的背影便觉着心跳加快了些许。
皇帝看着有一模样清秀的少年郎站了出来,觉着有些眼生。一旁的老太监是个眼快的,低身来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是颖贵人的。”
听到颖贵人这三个字,皇帝的眉头染上几分阴霾,却又点点头,朝着众人的面大手一挥,“你们去吧。”
几个皇子得令,纷纷沿着楼梯走下木平台,脚下踩出细微的声响,是老旧的木板发出的声音。
台下摆了五个箭靶子,一旁的士兵打起鼓来,绑在鼓上的红纱巾随风飘扬。那鼓声浑厚有力,一声盖过一声地敲打在众人的心上,让草场上的气势显得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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