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得了,公主名誉关乎皇家颜面,此事虽然秘而不宣,但万贵妃知晓后亦是勃然大怒。
可她还没来得及招来德安公主一问究竟,就听说那名内侍惹了三公主不快,差点被杖毙在公主殿内。
杖毙一个内侍,比杀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可三公主狠毒就狠毒在,偏偏留了那内侍一命,还送到了王皇后的景仁宫。
位主中宫的王皇后,是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的,出身高贵却极不受宠的第二任皇后。
你若要问,第一任皇后呢?
第一任皇后吴氏因杖责过万贵妃,上任不到一个月就被皇帝废了。
第二任皇后王氏则是心胸异常宽厚,且一心向佛的人,对皇帝专宠万氏一人,从来没有表达过任何不满。
可就是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皇后,也被三公主朱璃芷恶毒挑衅,将一个几乎打残了的内侍丢在景仁宫大门口,似有羞辱之意。
最终,王皇后心慈,救了那内侍一命。
而那内侍也投桃报李,成为了皇后身边忠心不二的奴才。
对了,听说那内侍生得俊美,还有个极好听的名字。
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
沐怀卿。
……
“公主、公主快醒醒,时辰已到,莫再贪睡了。”
随着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昏昧的晨曦中,紫檀拔步床前,厚重的纱帘被层层拉起。
朱璃芷缓缓睁眼,有一瞬茫然。
她闭上眼,轻抚额头,撑起有些沉重的身体,再一抬眼,就看见大宫女素兰出现在床前。
素兰见朱璃芷神情恍惚,不由抿唇一笑,接着,她蹲下身来,跪在床前,为朱璃芷摆好下榻的鞋。
“公主昨夜没有睡好?昨儿夜里起了风,吹歪了院子里那株老金桂,怕是那风扰了公主歇息。”
素兰笑靥和声,摆好鞋后,便准备扶公主下榻。
然朱璃芷却没有动,她闭上眼缓缓吐息,沉淀昨夜梦境带来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她再度睁眼,明眸空寂,清清冷冷,还有一缕说不出的落寞。
“公主可是寒症又犯了?”素兰见朱璃芷脸色并不大好,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转身看向房间里的另一名宫女,“春喜,快去传太医,公主身体不适。”
那名唤春喜的宫女却是一愣,有些犹豫地开口,“今天是祭祖的日子,若耽误了时辰……”
哪想她话还未说完,就见素兰双眼一瞪,“大胆,难道让公主拖着病体去参加祭祖?”
春喜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低低地诺了一声,准备去传太医。
可就在这时,朱璃芷却忽然开口——
“不用了,素兰,扶我更衣。”
“可是公主……”
素兰还想再说,朱璃芷却摇了摇头,“我无大碍,只是昨夜……睡得有些沉。”
半个时辰后,朱璃芷已整装完毕,公主殿外的宫人们也已备好了驾辇。
素兰扶着朱璃芷一路小心前行,在她身侧不忘低声提醒,“公主,地有些湿,仔细脚下。”
朱璃芷垂着眼,没有说话,一路走到冰泉宫大门,那里已有一队长长的宫人在等候。
这是她的公主仪仗,十二抬玉辇,二十四宫女内侍捧香执扇,前前后后浩浩荡荡,静默在她的公主殿前。
今天是十月初八,隔年一次皇家祭祖的日子。
由帝后率领一众嫔妃和皇子皇女们,前往溧州皇陵进行祭拜。
深秋的白日来得晚了些,此时晨曦方露,天边一片霞光。
朝阳如血,铺洒了一方皇城内苑,偌大的冰泉宫前,琉璃瓦熠熠生辉,红墙下宫人们静默垂首,恭敬谦卑。
然此时却有一人站在玉辇前,一身天青色刺绣袍服,下裳拽撒同色百褶,他头上幞帽丝丝紧束,露出一张阴柔俊美的脸。
晨曦中,他站在那里,长眉似羽,眉目低垂,眼含流光墨玉。
他似乎和寻常宫人一样,但又十分不一样。
许是因为那一副太过好看的皮相,清霜玉骨,如料峭颠头一枝独绽的雪莲,欺霜赛雪,生人勿进。
但当他微微抬起脸时,那眉间一捧芳华都揉成了寒冰碎雪,潋滟眸光中含着丝丝魅色,但眨眼间,又不可再寻。
“哟,这不是沐大人吗?”
大宫女素兰率先开口,眼神轻蔑,语气轻鄙。
称一个内侍为大人,这显然有嘲讽之意,此时周围的宫人们皆是怔怔,但无一人敢抬头。
那人闻言,眼眸一动,他不着痕迹地看了朱璃芷一眼,接着低下头,躬身行礼。
“臣沐怀卿给三公主请安。”
——————————
求珍珠~珍珠满百加更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