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乔百无聊赖地转着茶杯,鼻尖划过的椒油香勾着肚子馋虫,越发感到饥饿,连喝了三杯水她也坐不住了。
“小二。”
擦桌子的小伙扭过头脸:“诶客官。”
“一时半会还轮不到我,你能不能给我留着位子,我出去一趟?”单子都点了,这点要求他会答应吧……
许乔暗暗想着,听得小二爽快答应下来:“好的客官。”
“哦对了,若是有个穿着黑衣带斗笠的男子问起,你就同他说我很快就回。”
“没问题。”小二记得那位跟许乔一起来的男子,当时因为好奇多看了两眼。说来以前与这姑娘来过的那个常客,倒是很久没见到了呢……
…… ……
药香萦绕的铺头里,年迈的医师在小隔间打盹,隔间外的两个学徒一个在研药另一个在扇着炉火,尚还有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正和柜台的中年人低声交谈。
“都没有?!那你们何时会进货?”
“暂不缺货……嗯……约摸初夏会去一趟。”
“这么久?!那不成,楼里的姑娘都没心思干活了……”
余光瞥见有人掀起半挂的门布走入,研药的伙计放下手里的活询问道:“看病还是抓药?”
熟悉的气息让许乔倍感亲切:“买药材。请问你们这有红篷果、桂离和落春衫吗?”
“有,要多少?”
“前两样二十钱,落春衫四十钱。”
许乔的谈话声传到那紫衣女子耳里,女子声音拔高了不少质问道:“诶你不是说没有落春衫吗?”
中年男子摇头:“诶~人家要的是药材,你要的是药丸,两者同名但药效可是天差地别。”
落春衫药丸?许乔暗暗看了二人一眼。
买药的女子身材高挑,穿着一身不薄不厚的紫色暗花缎裙,腰间束着的锦纹绸带极好地突显丰胸细腰的身材。标准的鹅蛋脸上画着精致妆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妩媚的气息。
那女子继续追问:“那你们还要别的渠道不?要是有卖能双倍价我都要了。”
“我们这儿没有,您不妨去乌州城找药家问问他们有没有要去西域的。”
“一共六两。”
许乔回过神,付完钱转身发现那女子已经离开,忙阔步追了出去。
所幸那女子尚未走远,许乔小跑上前:“诶,前面那位紫衣姐姐等一下。”
紫衣姐姐?莫不是在叫她?红姗转身上下打量着朝她小跑过来唇红齿白的小姑娘。
“你可是想买落春衫……丸?”为避免误会许乔多补了一字。
红姗眉头一挑:“怎么?难不成你有?”
许乔勾起嘴角:“确实想和你谈桩生意。”
…… ……
小六回来的时候许乔已经吃上了,一张小脸辣得通红正嘶嘶地抽气。
“搞定了?”
小六摘下斗笠连着手中长剑搁到墙边:“七十三。”
许乔才瞧见他多了一把黑色的剑:“咦?”
“路上看见有人卖剑葬父,看着不错就买下了。”
还真有卖x葬x的呀……还以为是电视剧才有的呢。有把武器傍身也挺好。许乔大着舌头不想多说,把海碗和一碟干蒸馄饨推到他面前示意他赶紧吃。
小六见许乔蘸辣酱蘸得欢,碗里的浓汤也铺着一层红油,一时有些心动,夹起一个蒸馄饨往酱碗伸。往汤倒油辣子他是万万不敢的,不过可以蘸点。
馄饨甫入口辛辣气息直冲喉咙,前秒还充满自信的小六此刻辣的眼泪也流出来了:“咳咳咳……咳咳咳……”
“嗤嗤。”许乔咬唇忍着笑意给他倒凉水。
等他缓下来许乔才爽声大笑:“原来你不能吃辣的啊?”
小六瞪了许乔一眼,由于眼里还有泪花一点儿杀伤力也没有:“我又不知。”
“嗤嗤……行行行,你蘸这个吧。”许乔把不辣的点料往他面前推。这家店点料特别多且味道都是一等一的好,也不奇怪单卖馄饨也能撑下来。
看着许乔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戏谑地斜眼看他,小六恨得牙痒吃啥都不香了。
想着是来赶年货,但那些糖饼糕子许乔都不大喜欢,最终只买了些瓜子花生。
连着两日许乔在屋里试着调粉,小六在外边舞剑,日子过得格外平静。碗里的糊状物结块后,许乔将它研成粉用纸包了起来。
“明天我进城一趟,午饭不必准备我那份。”
小六立即接道:“我也去。”
许乔可不想让他跟着寻了由头拒绝:“不行,别忘了你的仇家。”
小六眼里闪过不悦:“仇家在附近我在家才不安全呢!”
“你好好躺着睡觉不出门最安全。我就去买些东西,很快回来。”作为安抚,许乔给他夹了一箸青菜。
小六闹着别扭直到晚上睡觉才极不情愿道:“你早些回来。”
“知道了。”
等及许乔呼吸平稳浅长,小六手法熟练将人捞到怀里亲了亲,心里还气愤地哼哼:怎么每次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次日巳时,茗香楼东侧最左的雅阁里。
放着一叠信纸的长桌前跪着三名男子,三人之首正坐在桌前,悠哉拿着茶杯盖拨荡茶叶。
“人抓到了?”
中间的男子应声:“已经押回等您处置。”
“处置?……那就剁碎了喂狗吧。”为首的男子抿了口茶,“老虎不在猴子当王,哼!任他们蹦跶这么久也是时候肃清了,此事让赵子璿去办,凡有参与者一个都不许放过!”
“遵令。”
“徐三。”
被点名的人身子微微颤抖。
“让你查的查得如何了?”
“尚未明了,但已确定不是我教中人所为。”
“几天了?”
“十……三天。”
杯盖一合雅间顿时落针可闻,男子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跪着,饶是大冬天额角也渗出一层汗珠。
“此事不能全然怪他,属下逼问得知赵腾原并未得知您在此。那日是我过于急躁误以为对方的赵腾原的人,错杀对方,此刻因已查出线索。”中间之人开口代为请罪道。
“行了,你先去城门守着。人你见过了,跟着她,有事回来禀告。”
男子话落起身离去后空气凝滞了片刻,首座之人终是没有过于为难他:“再给你些时日,去吧。”
“是。”
又离开有一人后,男子看向最后一人:“你呢?”
那人不慌不忙道:“查到了,是南星宫少宫主唐俊辰。”
“唐俊辰……生得什么模样?”
“额……听闻是个英俊潇洒的俊秀青年。”
“……可有我好看?”
跪着的男子有些汗颜:“您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俊美无俦品貌非凡想来定不及您的万分之一。”
“马屁你倒是拍的溜……算了,说说他的行踪。”
“南星宫是江湖上名门望派,此人年少有成又是南星宫宫主独子,身负重望,必然参加开春的武林大会,按理近期会忙于筹备大会之事。”
“武林大会……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男子——吴文关门离开之时无意间看见那位阴恻恻的表情,果不其然刚抬脚就听见杯子摔地的碎裂声。伴君如伴虎啊,要是人拐不过来……目前来看,总感觉小命不长矣。男子摸了摸鼻子走得远远的。
发完脾气呆坐了一会儿,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俊美无俦品貌非凡的俊俏男子才拿起桌上的信纸翻阅,十来页纸尚未看完,有人在外头敲响了门。
“公子。”
“进来。”
狭长的凤眼半抬瞥他一眼,不耐烦道:“这么快回来了?不是让你去跟着吗?!”
他是个胆大的,面无表情往枪口上撞:“她进了风月楼,属下先行回来禀告。”
刚按下的怒火蹭地再次燃起,手中纸张往他身上砸,劈头一顿吼:“风月楼?那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你就这样看着她进去也不拦着?一个个都怎么办事的?!”
“属下无权干涉。”
“滚!跟徐三一块去查!年前不能找出人来,一起回去领罚!”话落长袍一甩,匆匆离开。
无辜被骂的属下面上依旧平静,跟了他这么多年多少能磨出点心平气和来。瞧见他出来,吴文立在门口对他拱手:“保重,未来的日子舒适与否可掌握在你们手中了。”
“可不尽然,你还是把期望寄托在未来夫人身上比较稳妥。”
两人对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