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月牙金丝雀--10.安德森的母亲

安德森觉得自己的母亲是只怀孕的雌兽,产卵的蚁后,长年累月地大着肚子,屁股上沾染着他父亲Alpha的味道。

这是激发Alpha的争抢本能的第一步——食物和资源是生物的生存本能,在Alpha的世界里这个资源则是Omega,生育和血缘的传递与延续。幼小的Alpha,甚至都还没能看见多少的世界,便已经见过了形形色色的芳香美人,那些美人大多都大着肚子,即使个别的小腹扁平,胸脯上也会飘散着腻人的奶香,灼热而黏腻的目光泼洒在他们身上,就是一园被人欣赏的花。

但这其中他永远不会错认的味道则来自生育他的母亲。那味道随着他诞生在这世上,包裹着他,他又从中分离,这是永不可能忘记或是错的弄包裹过他的母亲血肉的味道。Alpha人生中的第一段痛苦来自分娩,从温暖芬芳的母体中哭号着脱离,被剪断相连着的血液,那样的震颤使他们出生后发出第一声哭号。他吮吸过母亲的乳头,在断乳之前,他的生命连接在母亲的乳房上,他常睡在母亲的身上,感受温度间的传递。

他曾与母亲如此密不可分。

安东在安德森小时常带着他出席一些晚宴。安德森是安东的头子,佩雷兹家族的Alpha少主,即使他还是个孩子,他也依旧拥有仅次于父亲的地位。

那时他还是个刚会走路不久的孩子,小手紧紧地攥着安东的手指。在马车上乔再次叮嘱了一遍他该有的礼仪和仪态,但谈话的Alpha家主们,娇笑着聚集的芳香夫人们,穿梭无声的Beta仆人们,折射着光的水晶吊灯以及颤动的烛火都让这个在大宅和父母生活的孩子害怕极了。他尽量贴着母亲,微微侧头便能看见母亲高高撑起的肚皮——那时的安东已经怀孕近八个月了,胸脯也再次饱满地涨起,长发被金质的簪子尽数拢起,穿着件领口宽松的礼服裙,能露出依旧秀美的锁骨和漂亮的脖颈,祖母绿色的绸缎很衬他棕色的头发,也显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胸下的位置系了一条黑色的暗纹缎带,这就是他身上仅有的修饰了。但即使他怀着孩子,即使他穿的称得上朴素,他也依旧美的令人挪不开眼,不知多少目光都落在了他裸露的些许肌肤上,以及他颈后骨白色的咬痕上。

安东牵着安德森找到了康兰和黑发的皇子妃。康兰正牵着自己的Alpha头子弗朗,皇子妃也牵着她黑发的Omega小女儿,那女孩拥有与母亲相同的眉眼和父亲深邃的五官,拥有一种罕见的异域美。这是安德森第一次遇见同龄的Omega,而任意同龄或是比他年幼的Omega在未来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夫人。那女孩的眼睛像是片夜晚中的天空,水晶吊灯折射的光落在其中就像跃动的星子,安东头一回看到这么标志而独特的孩子,禁不住弯下腰来揉了揉她的腮侧,接连称赞着这个美丽的孩子。一旁的安德森见母亲这样欣赏别人,也顾不上品评第一次见年龄相近的Omega是什么感受了,立刻伸手拽住了安东的裙摆,将母亲的注意力又引到了自己身上,康兰牵着小小的弗朗看到了全程,表情阴郁了起来。

“安东,你不能再这么惯着他了。”等夫人们都拿好甜果汁歇在厚重的天鹅绒幔后面,顺着没拉紧的缝隙中看着丈夫们牵着孩子时,康兰这才凑到安东身侧,颇为忧心地对他讲,“这孩子要是离不了你该怎么办啊。”

安东的Omega教育并不完整。他的母亲因为兄长的事伤了健康,在被丈夫送上自己的亲子,安东大哥的床上生下安东后更是日渐凋零。康兰小时见过佩妮拉夫人,女人苍白着脸靠在软枕上细声细语地招待他,身侧的两位Alpha像是鹰注视着野兔般监视着她,这更加损害了她岌岌可危的精神和身体。佩妮拉夫人手中常拿着块绣了红玫瑰的帕子,那上面有洗不干净的淡色血渍,她咳起来双颊一片嫣红,血就从玫瑰色的嘴唇中淌出来。她尽了自己一切拥有的时间专注教导着自己唯一的Omega孩子,但那还是太短暂了,她只来得及教会安东成为一个称职的夫人,上流的名媛金丝雀,却没来得及教会这只脆弱的月牙金丝雀藏在玫瑰下的暗语。早逝的母亲没能教会自己的Omega孩子撕咬,反抗,甚至是提防怀疑,他是只笼养的鸟,任何一只送上来的手他都会毫无戒心地飞上去。

安东的父兄从不管教他,因为他是他兄长的亲子,也因为他是家中唯一的Omega,所有Alpha都被禁止靠近他的身侧,除了他的舅舅,帕特里克 拉塞尔偶尔能被允许进出一趟关心这个可怜的孩子,但这也是帕特里克唯一能做到的了,他与安东相见的时间里只能安慰这个悲伤的孩子,替他的母亲亲吻拥抱他,而来不及教导他任何事。别的时候安东就只能孤单地守着母亲的一园红玫瑰,从窗中和窗帘后偷瞧在阳光下快活打闹的Alpha们。

于是他在做了小妈妈后,将自己的经历移情到了头子的身上,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缺少母亲陪伴,却偏偏忘了怀中的孩子不是一株芬芳柔软的玫瑰,而是獠牙毕露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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