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乍漏,俯仰一线。
嫩黄的光,嫩红的光。
温柔的你融化我。
温柔的冬天融化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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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树森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大大的太阳金光闪闪,和风一起遛进窗。宿醉的头疼臃肿地冲上脑门来,眼球发涩,耳朵乱鸣。
他皱了皱眉头,舒展脖子的僵硬的肌肉。手臂不自觉地动弹,却发现触感不是蚕丝被。
后知后觉,何树森低头,鼻翼埋在怀抱中的人的咖啡色发丝中。手掌茫然地试探,摸上光裸的后背,冰凉的肩胛骨,拨开他脸庞柔软的发,何树森的眼睛还在适应光线的刺激,许久才对准焦距。
“洛洛?”
何树森有些慌张,他下意识伸手抹去陈星洛苍白脸上的冷汗。少年紧闭着双眼,颊上干涸着错综的泪痕,娇嫩的唇瓣被磨破,血迹沾在床单上。何树森掀开身上揉成一团的薄被,看到昨晚的疯狂遗迹时不禁愣了愣神。淫靡的体液沾满了陈星洛的大腿,丝丝血迹印在臀部,床单、棉被上到处都是凝固的红白。平日里白皙的肌肤此时布满了青紫的指印和红肿不堪的吻痕,锁骨被刻意咬噬,脖颈上遍布牙印,胸前的两点更是被好好地疼爱过,丝丝血迹渗出,嫣红肿胀。修长的双腿无力地垂着,大腿内侧更是一片狼藉。小小星洛畏畏缩缩地疲软着,花蕾被染红,稍微一动就有大股白液涌出,股间一片黏腻。春色满屋,膻味混合着血味,让何树森的脑袋一阵轰鸣。
“洛洛?星洛你怎么样了……?”何树森抓起床单,抹干净陈星洛身上的体液,匆匆忙忙裹着他就进了浴室。何树森小心地擦拭着,陈星洛闭着眼睛,歪到在浴缸里,任凭他冲洗着身上羞耻的痕迹。何树森轻轻拿起陈星洛的手腕,指腹摩挲着昨晚被领带磨红的一圈皮肤,放在唇边轻吻。陈星洛闷哼一声,微微睁眼见到何树森,抽回手腕,抗拒地往后缩了缩。何树森摸了摸他的头,继续帮他清理身体,试探性地打开陈星洛的双腿,温水洗净了腿间的黏腻。陈星洛的睫毛轻颤,抿紧下唇,看着何树森不说话。半晌,何树森轻轻把手覆在小小星洛上,慢慢搓洗着,偷偷抬眼看着他熟透的脸蛋。
“洛洛?”何树森试探着问。
陈星洛撅了撅嘴巴,还是不说话。
“我可以继续吗?”
陈星洛收紧了腿,连忙低下头去,只露出发红的耳尖。
何树森看他又不讲话,叹了口气,握着一块清水打湿的毛巾,尝试着向后探去。陈星洛用胳膊把自己环抱得更紧,紧张地颤抖着,忍受着。何树森温柔地抽送着手指,带着余温的液体一股股流出来,看到其间的血红,何树森的眸子暗了暗。陈星洛难耐地摇着头,轻哼出声。
何树森的另一只手圈紧了陈星洛:“很痛是吗?”他俯在他的耳旁低语,“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何树森是很少低下头认错的人。但是这次他觉得自己真是过分了,虽然昨夜醉酒不能自己,但是对着一个未经初事的男孩做这么激烈的事情,实在是禽兽。
温和的水洗净百香果味道的泡沫,陈星洛默默畏缩在浴缸中,湿答答的咖啡色发丝沾在脸旁。忽然,他嗫嚅着弱弱的声音说:“这是……这是强奸吧……”
何树森身躯一顿,张了张嘴,却完全不知道怎么答。陈星洛咽了咽唾沫,继续嗫嚅道:“我是……男生啊……男生怎么可以……还是那种地方……”
何树森连忙用一根手指轻压陈星洛的嘴唇,示意他噤声,而后抚上陈星洛的脸蛋,拿手指撇净乱发,露出他微肿的泪眼和红红的鼻头:“男生不是不可以,你……”突然想起此时绝对不适合旧事重提,于是话锋一转,“既然男人和女人可以,怎么男人和男人不可以?都是做的事情,并不是说他们就有科学依据互相传递染色体配合碱基,而我们就是乱搞……”毫无章法地胡说几句,何树森发现自己的强盗逻辑根本不能行,于是只能机械地道歉:“抱歉啊我也不想的……呃我发誓不再酒后失态了,是的,不再了……原谅我。”
陈星洛慢慢低下头,埋在何树森的臂弯里,小肩膀一抽一抽的。何树森轻轻搂着他,鼻腔里都是沐浴的香气。过了好久,陈星洛点了点头。
那一刻看到陈星洛孱弱又乖巧的样子,何树森的心都化了,像炉上熬热的巧克力,一点一点化开再变浓。仔细清理过后,他拿毛巾擦掉陈星洛浑身的水珠,然后用柔软的大浴巾裹起他,轻轻抱起,走到床边轻轻放下。陈星洛一直低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何树森半跪在陈星洛面前,用毛巾轻轻为他擦着头发,虔诚地与他对视着,说:“我会对你负责的,就算是我的补偿。”
陈星洛眼神复杂地回望他,动了动唇,却没有讲话。
何树森顿了顿,补充道,“你很漂亮。”
陈星洛的脸“腾”地红了,他脑中走马灯似的掠过昨晚的疯狂,缠绵的情话,滚烫的声息,撕裂的痛和高潮的醉。
“也很温柔,纯良。所以我愿意一直对你负责,一直给你补偿,无论你以前怎样,以后如何,我是说,一直。”
见陈星洛无话许久,何树森浅笑,上前拥了拥,试探地问:“你愿意吗?”
陈星洛一直在眨眼睛,他在心里提醒自己赶快恢复状态,也是在制止汹涌的杀人欲望。无论之前的几个月如何甜蜜,戏做真了抑或是忘了假了,在真正经历欢合之事的时候,陈星洛内心是惶恐的。他并不是对同性之事一无所知,甚至内心已经建设地自认为很好了,然而第一次的经历确实太糟了。疼痛不是稀罕事儿,带着耻辱感的疼却让他难言难堪,只不过职业素养使他努力忍受了下去。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愿意……陈星洛在内心呐喊。如果他想,从昨夜开始他有无数个机会弄死这个侵犯自己的男人,但最后手都没有掐下去。陈星洛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这个玩意叫情爱,他喜欢我,这本身没有错……我现在也是喜欢他的,无论是假的还是演的,就是喜欢他的,没有理由不原谅……
沉思了一会儿,陈星洛突然泪崩,把脸埋在何树森的胸口,捏着他的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其实……其实我喜欢何先生……喜欢好久了……好久……”陈星洛伸手搂着何树森的腰,摆出一副柔若无骨的姿态,“可是我都不敢和你说……我怕你讨厌……男孩子怎么能喜欢男孩子……呜呜,我怕何先生讨厌……可是我还是很喜欢……很喜欢你啊……”
何树森笑了,把湿了的毛巾扔掉,伸手抱过陈星洛慢慢抚着他柔软的发:“我知道,我知道……不要哭啦,眼睛都肿了……”突然吻上陈星洛的唇,浅浅地尝了尝,低语道:“我不会离开你。”然后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所以你也不要离开我。”
陈星洛闭上了眼睛,装作害羞地享受。何树森温柔地摩挲陈星洛的唇瓣,小心绕过昨夜唇上的伤口,然后深入,舌与舌交缠,气息与气息萦乱。
那天,他们成为了,“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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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楚子温的药膏,何树森挥手拜拜。
“没爱了,宝贝树树。”楚子温假装苦涩地笑了笑,“见色忘义,中文是这样讲的吧?”
何树森点燃一颗Wisdom:“有进步。”
“谢谢……父爱还在。”
“嗯,爸爸爱你。”
楚子温默默忍了,反正从来没有吵过他。尴尬地咳嗽了一下:“五年同窗被一夜同床打败,我真是看错你了……这次这个小情人连瞧都不让我瞧一下,哎,漂亮嘛?”
“嗯。”
“有料嘛?”
“没。”
“靠,又搞上学生妹了啊?”
“并不是妹。”
“……”楚子温瞬间不好了,长舒一口气小声问,“是上次那个……?”
“我先忙了。”何树森弹了弹烟,转身准备离开,被楚子温伸手拦住,“干嘛?”
“别染上什么病。”
何树森笑了,挥挥手离开,留楚子温一个冲着他喊:“记得做身体检查!还有戴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