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月画廊十年前的第一幅藏品就是这件。据说出自一名匿名画家。画面并不大,是一幅布面油画。这幅收藏品不知为何静静地躺在别墅里的储物间的一角。非常不和谐的是,乱糟糟的储物间的正中却挂着一幅崭新写实摄影作品,是陆太太跳舞的照片。相机聚焦在她舒展的身体上,色调柔和,构图严肃。这个作品还没有被送到画廊去,是明天画廊成立十周年庆典的开幕作品,此时正被一张紫红色天鹅绒盖着。昨天,陆太太刚亲自检查了这个作品,还算满意,准备明天亲自送到画廊的。
陆韧站在黑暗里,四处寻找那副油画。从某一年开始,这幅画就被放在了别墅里,是每年回来参加无聊的生日聚会时唯一能令他高兴的事。储物间没有开灯,他在黑暗里摸索着找到了它。
画面上是一角海滩,暮光的处理颇有水彩触感。这是借鉴特纳的风格。海滩上,几笔交代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像是母亲和孩子。母亲住在这样的地方吗?她每天看到的风景是这样的吗?陆韧总是一遍一遍地问这样的问题。是圣保罗还是尼斯?或者是某个东南亚国家?他不知道。
转身,他看见了陆太太那张巨大的照片。刚刚所经历的一切让他不满,想要发泄。他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钢笔,想要划开这丑陋的照片,但一瞬间的犹豫又使他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幼稚。
“是你。”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朝门口看去,半明半暗里站着个玫瑰似的人。是曼殊。她的脸一般罩在阴影里,眼睛却微微闪着光,姿态也恢复了那晚的放松,显得娇媚起来。
被人看到了自己的举动,陆韧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来这里找些东西。”
曼殊朝他走过来。她月白色的裙子在杂物间窸窸窣窣。
“不小心划的,并不是你的错。”
说罢,她对他莞尔一笑,夺过他手中的笔,踮起脚,刺啦一声将照片划了个对角。曼殊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情?她偏爱这样的恶作剧。那照片绷在木架上,此时还勉强支撑着,但照片上的那张脸却变成了两半,显得恐怖。
陆韧心中像是打开一条口子,又害怕却又兴奋。
曼殊把笔递到他面前,望着他。像只无意间做了坏事的猫,一脸的坦然。
他迟疑了半晌,但却无法抗拒。一瞬间,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他拿起笔沿着曼殊划过的地方重重地割了下去,照片几乎断成了两半。他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几乎是要折断笔尖,刺啦刺啦地在那张破损的画上肆意践踏。
曼殊快活地笑起来,他心中一阵快意,划得更起劲了。
突然间,窗外传来宾客们的说话声,把两个人吓了一跳,站在黑暗里不敢动。过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生,两人相视而笑。
这个瞬间,陆韧又重新审视起她的样貌来。明明是同一天,她却像是变了好几个人。此时的她,表面上是温柔顺从的,实际上却胆大得很。对了,刚刚他们说说她是私教,她是哪门子的私教?
“你怎么回事?嗯?”他故意没有说得很明白。
“你父亲的太太请来教小孩英语的私人教师。英国念书回来的。”
陆韧笑了:“哪个学校?”
“Hinc lucem et pocula sacra。”
陆韧明白了,但又糊涂起来。
“总之,不要告发我,好吗?”她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狡黠又似乎是祈求式地看着他。
陆韧没有回答她,过道的光却亮了起来。陆韧叫了声“不好”,便拉着曼殊躲到了一旁的书架之间。她个子小,被他护在身后。
他们躲在两个滑雪板后面,就算有人进来看灯也不一定能看得见他们。但如果正中的照片被人发现了,躲在这里的他俩肯定逃不了。
陆韧伸手想要将照片上的天鹅绒布扯下来,却差一点够不着。过道里出现了个人影,是陆太太女儿的保姆。陆韧急忙收回了手。两个人屏住呼吸听脚步声。保姆急急忙忙跑上楼,想是去取奶瓶一类的东西。陆韧便踏了半步出去,一下子将布盖了回去。
脚步声又匆匆穿来,他躲回了书架之间。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转过身去,发现她抬起的脸如此之近,湿润的呼吸在他心上不停地挠。
“我……”陆韧开口。
曼殊把食指放在他的嘴边,嘘了一声。
他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的脉搏跟着她的触摸而变快了。这一瞬间,同样是一种不明白的力量驱使着他,陆韧吻上了她的唇。
她的味道就像他想象的那样,开头便是热烈的浓郁香气,几番挑拨之间又散发着一阵酒香。她柔软的唇瓣令他神魂颠倒,一时间血气上涌。他从她裸露的小臂往上轻柔抚摸,所到之处皆如绸缎般光滑,带着肉体特有的温热。她饱满的前胸便顺着这抚摸贴上了他的胸膛,柔嫩火热。
你不会想要对她做什么的。还是在这种地方。
陆韧推开她,令自己清醒。
她惊讶却又天真地看着他。她明白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想要在这种时候亲吻她,但她又为他推开他感到一点失落。
两人只是安静了那么一两秒,却像有无数根细线要将他们扯在一起。窗外的花园又响起了乐曲。孩子们又吵闹起来。喧闹仿佛扩大了陆韧的勇气,他往她小巧的耳垂亲了上去。她被挠痒了,发出低声娇喘,陆韧无法抗拒,把她搂在怀里,沿着她散发着酸甜香气的脖子一路往下,她的锁骨她的前胸。她在他的亲吻下阵阵颤抖,裙裾窸窸窣窣。
那团酥胸柔情似水。陆韧头脑发热。领口露出的肌肤遮遮掩掩,他便隔着衣服抚摸她柔软的胸脯。曼殊小声地喘着气。他的触碰仿佛带着电一般,将她从里到外都弄得酥麻了。那双手想是要精确地摩挲出她的具体尺寸,从饱满的地方到那个翘起的尖部。
陆韧又亲上了她的嘴唇,低声说:“别出声。”
那声音又温柔得很,像是狮子咬完羚羊后在它身边轻声祷告,如果野兽也祷告的话。
曼殊那双眼睛早已蒙了一层梦一般的光,她心甘情愿地被他玩弄。不经意间,他滚烫的指尖碰到她的肌肤,她便浑身颤抖。薄薄的衣料下,她胸前两个尖尖的凸起在他的抚摸下与他的手掌摩擦,弄得全身都敏感起来,处处是挑逗。
她在这情不自禁的亲吻中面色潮红。这副闪着赤裸渴求的肉体让陆韧沉迷,突然间,他想看她在自己的手里、在自己的身下臣服。他想要占有一支已经开始凋落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