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许久,阿萒才恢复一点力气,从他怀中站起来想去擦洗一下,他的下身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微微抬头。
他也站起来抱着她,推开寝室的后窗,微凉的风让他觉得舒爽。
他将她抵在窗边亲吻,还不肯放过她。待他再次坚硬起来,他让她趴在窗边,从后面入了进去。
阿萒早已筋疲力尽,仍旧被他砸紧腰不停撞击。
阿萒不由得想,连承欢在一个还算得上温柔的男人身下都是这样累人的事,这世上真能寻到她与杜鹃可以平静生活的地方吗?
三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开始嫡母、嫡姐也不过冷淡些,姚阁老一去世,她们主仆二人便被管家从内院赶了出来,随便扔进了一个最偏僻简陋的客院。若不是嫡兄姚槿楠暗中照拂,只怕她们三年前的冬天都熬不过,早已冻死。
去岁秋末她满十五,原本姚阁老在世时已给她定下了人家,阁老一去婚事便不了了之。
生辰那晚嫡兄来看她,却是一番表白。
她自然是不肯的,乱伦背德如何对得起过世的父亲。她虽然与父亲见面不多,娘亲过世后他将她接入府中也不过才相处了几个月便故去,但那份孺慕之情却深深镌刻在了心里。且她心中也明白,入姚府前在别院那十三年逍遥恣意的日子都是父亲小心呵护才能拥有的。
姚槿楠并没有强迫她,但那之后她与杜鹃都惶惶不安,只觉姚府再也无法立足。
杜鹃的娘亲名叫秦丝,与阿萒的娘亲卫七娘是同一家青楼的台柱子。
卫七娘被姚阁老赎身时,秦丝也刚刚生下杜鹃没几个月,她不想让小女儿长大再过这迎来送往的日子,便求卫七娘将她带走。那时候卫七娘已经有了身孕,姚阁老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襁褓中的小杜鹃便跟着去了别院。
她与杜鹃名为主仆实则是姐妹。在别院那十多年,杜鹃也是被当做小姐一样教养着的。
后来秦丝年老色衰,身体也大不如前,便用很低的价格自己赎了身,搬来别院与三人相聚。那年杜鹃已经十岁,她也九岁了。
杜鹃十三岁那年秦丝病逝,又过了不到一年卫七娘也走了,那时候杜鹃才以女仆的身份跟着阿萒到了姚府。
寄人篱下的种种不易、嫡母的刁难她们早就想过,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被嫡兄觊觎。
卫七娘去世时没留下什么财产,别院也还是在姚阁老名下的。阿萒与杜鹃想离开姚府,便只好没日没夜地做些针线拿出去卖,想存了盘缠好往别处生活。
听说西北军的驻扎地苦寒,附近村镇上居民也不多,若想去那边嫁个老实的小兵卒不是难事,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找个总旗或是百户。阿萒跟杜鹃便打定主意要攒盘缠去西北。
可阿萒没想到的是偷偷拿针线出去卖也要掩人耳目,需得走通府里管家的路子,更没想到杜鹃会为了这个委身于管家的小儿子。
杜鹃倒是想得开,她安慰阿萒说:
“我们二人的母亲本就是最卑贱不过的青楼女子,能在别院相守这些日子已是最大的幸运。未来的路还长,我们身无长物,想要什么东西总是要拿自己珍贵的事物去换的。如今我已十七岁,若是在青楼早就要挂牌接客了。”
阿萒泣不成声,若是娘亲还在,若她是姚府得宠的嫡出小姐,只怕早就给杜鹃安排了老实本分的人家了。
杜鹃又再劝道:
“妹妹不要再伤心哭泣,总要努力过日子才好叫泉下父母安心,若到了苟延残喘也拖不下去的时候,便是死了也不算辜负养育之恩了。如今再苦再难,起码我们姐妹还好好的在一处。”
阿萒止住哭泣,趁着天色还亮着,与杜鹃又做了些绣活才罢。
某次那管家的小儿子又把杜鹃折腾狠了,加上连日忙着赶绣活没有休息好,杜鹃便染了风寒。
管家的小儿子倒也有良心,抓了药来给杜鹃吃,只是反反复复不见好,眼看着杜鹃咳嗽越来越厉害,竟像是肺受了损一般,阿萒无法,只得去求了嫡兄。
姚槿楠偷偷找了大夫来给杜鹃看诊,她的病很快好了起来,阿萒便也从了嫡兄。
虽然开始几回他没有经验,着实叫她吃了不少苦,再后来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体也常常感受到欢愉。只是这乱伦的关系实在无法让她全心投入。嫡兄对她的好不足以抹杀整个姚府的冷漠,她不想再无声无息的生活在这里。
姚槿楠走后,杜鹃端来刚炖好的避子汤。
阿萒慢慢喝着又想起了娘亲和秦姨。
这两位青楼头牌也不是没担心过两个小女儿的,母亲身份如此不堪,将来的路肯定不会顺畅。她们能做的也就只有把毕生所知教给两个小女娃罢了。只不过青楼女子能懂什么呢?无非也都是些取悦男子的手段罢了。
因此开始卫七娘也不过教她们些琴棋书画,女红刺绣。秦丝到来以后却不以为然,她便把青楼那一套都教给两个小女娃。
阿萒至今还记得秦姨劝说娘亲时候的情形,她拿了把莲叶蜻蜓的团扇不断扇着风,耳边的珊瑚坠子摇来晃去。
“调脂弄粉和伺候男人的手段是个女人就该学,除非她实在丑得再学也无用。”
卫七娘笑着拍她一下,嗔怪说:
“孩子们在呢。”
秦丝凤目一挑,对两个女娃娃说:
“就是说给你们两个听呢。你们长大总是要嫁人的,不管你们与夫君有无情爱,总是要依傍着他过日子的。把夫君当恩客哄好了只有好处没坏处。你们两个可千万别觉得什么真情真爱不该耍手段,情爱这个东西吧,等你年老色衰,男人的情爱就收回去给别人了。”
卫七娘听了也不由得叹气,出了好一会神。
秦丝又说:
“即便那男人真是个天上有地上无,千年难得的好人,你们学会调脂弄粉把自己打扮好了,叫男人看了赏心悦目不好么?伺候男人那些手段学了不也都是叫男人享受了,又不会害他。”
从那以后秦丝便把自己种种手段教给她们,卫七娘也教了些催情药、避子汤、养身汤的方子。
这避子汤入口极苦,却是不怎么伤身的,她们两个都喝过,只是每次喝的时候都想起娘亲,想起别院中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
阿萒喝完药拿了张二十两的银票给杜鹃。
杜鹃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又小心收好,问她:
“是大少爷给的吗?”
阿萒点头,问:
“我们现在有多少银子了?”
杜鹃想了想说:
“咱们自己做绣活得的钱我都拿去买丝线了,大少爷那边给的加起来也有近百两了。”
阿萒拉她坐在身边,头枕在她肩上,轻声说:
“咱们再等半年,等兄长恩科考完了就走吧。”
杜鹃伸手握住她的手,说:
“好,春天走好。等我们把那些缠花做好了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走之前再攒几十辆银子没问题。”
缠花是秦丝的拿手活,据说当年她刚挂牌还没傍上金主的时候不够银钱穿衣打扮,在青楼激烈的争奇斗艳中,她凭着这一手缠花的功夫生生把当时的头牌风头给抢了。
即使是外面大雪飘飞,她的头上永远有最鲜艳的花朵,且每日必定是不重样的。
据说京城最大的首饰店老板特意跑来花上百两银子点她陪着喝一盏酒,也不过是为了看看她头上缠花又出了什么新样式。
后来秦丝当了头牌,便没功夫再做缠花。但缠花也渐渐在京城闺阁中盛行,不管是达官显贵家的女眷还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谁还没几朵缠花呢。
阿萒想起了秦姨和娘亲,她偷偷擦掉眼角的泪,回答说:
“这还有半年,肯定能攒够的。到时候用五十两做盘缠和镖银,请镖师送我们去西北,一百两足够我们买个院子再开个小铺子。”
杜鹃也向往起来,说:
“开个点心铺子吧,到时候我天天做银丝卷给你吃。”
姐妹两个絮絮叨叨打算着,为将来做着安排,然而现实的残忍在于它永远不会像你设想的那般。
阿萒和杜鹃前往西北生活的打算在那个料峭的春日晚上终于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