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样了？”慕容瑾不耐地出声。
他从未像这样等待过，要是换作往常，他半刻都不会等，但此时，他不知为何，几次想转身，却都生生顿住了脚步。
“肝气郁结，急火攻心。原本就身子弱，如今又是热病，恐怕，撑不了多久了。”陈佑沉着脸冷声道。
“这么严重？”慕容瑾下意识提高了嗓音。
“小桃姑娘先前就冻坏了身子，这才好了几天，又被折腾成这样！就算是铁打的也经不住吧！”陈佑越说越激动，他脸上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愤怒，先前心中对慕容瑾的忌惮此刻早就忘到了脑后。
慕容瑾默然，宽袖下的手指微微蜷起，又松开；松开，又蜷起。他垂眼看着床榻上即便是昏迷着，也像是深陷于噩梦之中不断哭泣颤抖的人，脸上仍是淡漠的没有表情，心却微微提起。
陈佑见他无动于衷的模样更是来气，第一次觉得这位主上是如此的不近人情。
“倘若这样，那我也不必再医，省的浪费药材！”
他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不满，心里有些心疼。脉象的反应，还有她手腕上青紫的红痕，他哪里还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他虽未经历过男女之事，可也知道，能将一个好好端端的姑娘家，折腾到受惊昏迷，必然不是什么温柔的手段。他先前花费了那么多宝贵的药材给小桃调理身子，还未来得及见成效，如今可不是全都浪费了？
闻言慕容瑾倏的抬头，冷若冰霜的眸中飞快地闪过杀意。
“你逾矩了。”
扑面而来的杀气和冰冷的话语让陈佑心中一凛，这才记起，面前这位的身份。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猛地跪下，脸上一片惨白，暗自后悔自己的莽撞。
慕容瑾淡淡移开眼：“府中药材足够多。”
“….属下明白，这就去开方子。”好在这次他反应够快，明白了他的不追究，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起身，犹豫片刻后，再次开口，“主上，或许，您还需要一名医女。”
“什么意思？”
“...姑娘家的，总有那么些伤口…不方便上药。”他低声答道。
慕容瑾微微皱起眉，心道真是麻烦透了！可是瞥到床上几乎没了呼吸的虚弱女子，再联想到陈佑口中的伤处，他终究没说出否决的话。
“把药送来，下去吧。”
“...是。”
陈佑一时也琢磨不透他的意思，只好先应声退下。
直到走出院子，他才发觉自己脚下有些发虚，脑中也是乱糟糟的。
他从小没了父母，一直和陈嘉相依为命。小桃姑娘是他第一个接触到的姑娘家，长得好看，又温柔，笑起来像花似的，虽然认识的时日尚短，却让他觉得无比亲切。
一想到平日里温言软语、巧笑嫣然的小桃姑娘，此刻正死气沉沉地躺在床榻上，他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可他却无法做什么。他不敢真的去反抗惹怒慕容瑾。
他很惜命，苦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安定的生活，他不想送死。
何况，他也舍不下疼爱护佑他的大哥。
他气闷地踹了一脚路边的树，眼眶发红，暗恨自己的懦弱。枝叶上积压的雪簌簌地落下，有一小块碎雪落入他颈间，冻的他浑身一哆嗦，脑中也瞬间清明不少。
他抹了抹眼角，快步往药方走。
如今，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