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楽园 //骨科 病娇--C20:银腕表

游泳池上飘浮的充气垫,伞遮住了头上的太阳,眯着眼看不到头顶。

蝉在叫,手上拿着的轻度酒差点松开。

杨穿着泳裤过来的时候,没想到江鸾也在。他走出别墅挡住的阴影里,看着半躺在那边的那位。泳池边上候着一个佣人。

江鸾现在正在发呆,戴着副男士墨镜,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他不自觉地往她正在发育的身体看了看,蛋黄和贝壳白的连体泳衣,小腹平坦,腿长又白,皮肤细腻又柔软。

水面颠簸而不稳,江鸾取下墨镜后,看见香蕉人杨正在向这边游来,眼底的倦怠和烦躁还不足以融化那层冰。

江鸾和同辈的人说话时,下巴还是会略微抬起来。

这种态度在杨这里,就变成了这个尚不算开放的阶层圈子里,他认识的东方女孩里最大方的一个。显然,他对大方有什么误解。

大男孩年轻的手臂撑在泳池边缘,问,“晚上去看我打球么?··· ···江煜也会去。”

江鸾摇摇头,有点后悔那天为了和哥哥多有些话题,从他这里了解一点实际的篮球知识。

“不要了,我哥哥认为我不应该在晚上出去玩。”

那个给自己递潜水镜的佣人来了,杨转身去接过,说,“我天,你当真是大小姐。”正在拉开带子,准备给自己带上,他不以为意地笑笑,“··· ···噢,我觉得,他现在可能没功夫来管你。”看了一眼江鸾。

下一秒——

“你说什么?”

杨本来要不以为意地笑笑的表情顿住,不去注视她略微倾身过来时,脖颈一下的大片奶油一样的肌肤。

“咳,”杨错过眼,给自己带上泳镜,“你自己去前院看看吧。”

很简单的事情,前院的人群里,江鸾看见他宽阔的肩膀旁,有了一位面容端庄又有些娇俏的女人。两人年纪相仿,距离在亲密范围内。

他穿着家庭宴会着装的白衬衫,一只手端着酒杯,手上是腕表泛着单光。笔直地站立在白石铺就的地面。对面的三位男士在语调轻松地说着一些笑话。而他的面容沉稳又自然,看得出心情不错。

无声的,强烈倦怠与枯燥,死气沉沉的夏日高空。

当江鸾得体地走在他们面前时,江猷沉愣了下。

江鸾的双手自然垂落,需要抬些头才能直视他们。

一只手伸出,江猷沉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朝旁人介绍道,“我妹妹,江鸾。”

江鸾乖巧地朝他们眨眨眼,礼貌性质的微笑。平静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女人,高挑均称的身材,一身淡色碎花的方领裙子,十分曼妙丰盈。她的五官介于清丽和妩媚之间,但更明显的是气质。朝向自己温柔一笑,透露出一种显贵家庭出身的优雅。

江鸾面相向来讨长辈的喜,到晚餐之前,已经和任晚馥交流到三个话题。第一个是她现在读哪个高中,第二个是关于油画。第三个是任晚馥的大学专业,爱学习的小孩子总是对这些好奇。

最后,看到江猷沉出现在客厅门口,任晚馥转头看向他,“我们得去厨房再次核对下菜肴。”有些无奈地朝她笑笑,“晚餐后,如果有机会,我们再聊吧?”

江鸾认真地点点头。

然后她看见这个和别人说话时,一向张弛有度的女人,迈着一种··· ···温顺又开心的脚步,走向江猷沉。

江猷沉远远地站立在那里,因为天生骨架比较大,环过任晚馥时,垂头问她,“你们都说了什么?”。这个高挑的女人,在他半开放的怀抱里显得有些依人。

江鸾天生脾性就不喜欢凑近谁,任晚馥也总是知礼节,是直到第二年,也就是江鸾16岁的寒假,她们聊天才变得亲密一些。

她已经了解到了,她姓的任,就是三座公馆里的西南方,靠向钓鱼台的那个任。她父母和江穆清交情甚好。任晚馥小时候在海外,不过还好,不在江猷沉小时候长待的加州。他们的大学就近了,只隔一座哈佛桥。

春节前夕,任晚馥的父母照例来拜访江穆清,只是这次,多出一位任晚馥。

王沛瑛告诉她,他们现在只是公开恋爱关系,等两年后江猷沉的事业稳定下来后订婚。

“他们会什么时候结婚合适呀?”她问。

“嗯··· ···三十岁差不多了。”

她想找个机会问他喜不喜欢小孩子。

但有天看到了。

他一边抱起了还在小抱被里的小侄子,一边面容清朗地笑着。

江鸾在学校的高一刚结束,成绩起伏极大,好的时候拔尖,差的时候甚至会交白卷。心情好的时候多学点,多画点,抑郁的时候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猷沉找来的心理医生从她嘴里,照样撬不出话。最多能发现她因为繁重的作业和竞赛焦虑。治疗难以展开,只能从自杀干预的角度来考虑。

但他发现江鸾待在自己身边时候,往往不太会有自毁的想法。偶尔,他也会带她去和任晚馥看看戏剧。

有次江猷沉和任晚馥就在离颐和园不远的御园吃饭,任晚馥听到江鸾也在家,就邀请她来。

不过江鸾心里还是知道一个度的。几天之后,他们去一个画展,江猷沉打电话问她要不要来,江鸾调笑着拒绝,“嫂子比我懂好多画的,我不打搅你们约会啦。”

这话任晚馥听到了,觉得这小孩特别懂事。

江鸾本来觉得,能等到五年他们结婚,等任晚馥给他生个孩子。这点善良,她还是有的。

但她杀人的冲动是病理性的,一次次控制不住的冲动。极端躁动的杀戮欲望,抑郁和理智扯动,她并不打算活过成年。

再一次从墓石般冰冷的地板上被大力摇醒是,江鸾居然看到江猷沉俯在自己身边。

敞开的房门,王沛瑛捂住脸地哭泣。江鸾那双介于意识四散和嘲笑的眼睛对上他,眼型里装着无光的黑色。其实,横着以一种熟悉的刀法隔开自己手腕上层皮肤,也是这种形状,里面汪着一层殷红到黑,无法吸收光的血液。

江鸾的目光又冷淡地划过去,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在意任何事情。

江猷沉朝人喊了一声,林一鸣从短暂的呆愣里出来,马上递过包扎布。有些悲悯地看着她脖子上的刀伤,静脉在喷血。

江鸾头上的薄汗冷下来,在他给自己包扎的手腕里挣扎,扯动静脉,血直直地喷在他的脸上。

农夫与蛇的故事说,一只被冻僵的蛇在农夫温暖的怀抱里醒来,然后恩将仇报地咬死了农夫。

但如果那是一条生来等着自己冻死的蛇呢。

她看到江猷沉垂落下来的黑色短发,席卷着寒意一样。

正常人是要立业、成家、生子,无论是否看得清将来,都会有种潜在的乐观。谁有病,陪你整天玩赞颂荒谬,唾弃崇高的游戏。

又一次扭动脖颈时,血开始大量喷薄出来,江鸾想说话。

忽然,她看到江猷沉下意识去帮她压住伤口,伸过来的手有力,却失措一般地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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