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承煊满腔的怒火,都败于她颤抖的声音里。
他和她置什么气,他想做的是保护,而不是毁灭。
她的病情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在得到控制前,随时都可能爆发。他夜夜守在楼下,并不是希望得知她的行踪,而是担心这个炸弹在某时某刻被引燃。
他希望能来得及挽救。
可今天,他差点成为了一点火星。
灯光明亮,照在她米色的卫衣上,颜色淡得发白。卫衣领口微斜,在阴影对比下,凸起的锁骨越发明显。她扎的丸子头松了,两撮发丝掉下来,贴在玉白的耳边。
贺承煊叹了口气,忍不住帮她勾到耳后,却见她后退一步,拉开彼此距离。
……有点难受。
其实她发直的大脑根本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只能听出责备和严厉。
是觉得她太麻烦了吗?
好巧,她也是这么认识自己的。
余惜然小口呼吸,缓解肺部的窒息感。那股郁气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仿佛带着冰锥,穿过后五脏六腑后,留下冰冷透风的洞,连伤口周围的血液都被冻住。
他可以接着说,过了这几天,她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好了。”
出乎她意料的,贺承煊语气一转,有种僵硬的柔和感,“是我语气重了,对不起,惜然。我们回家吧?”
她没有让他离开,是否是原谅他了?
“……”
余惜然对他的态度感到莫名,连那份恶意的情绪都淡了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着未收回水意,眨一眨,便秀气的滚下来。
“怎么了?”贺承煊拉住她往外走。
刚才他过于急切的想和她说点什么,才会进到画廊里。
他并不想进入她和魏允声共同建立的地方。
“你……不生气了吗?”
余惜然困惑的问道。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贺承煊每天的信息突然停掉,也不回家,她找了两小时才找到,他却毫无道歉的意思。
她会非常,非常,非常难过且生气,更有可能恶语相向。
但他没有。他就像个没脾气的人,对她的纵容总能超乎她想象的极限。
她和魏允声在一起时,前一秒再要好,下一秒也可能会吵架,即使最后都是魏允声回来认错,但那之前爆发的争吵必定是激烈的。
可贺承煊不会,他只会把情绪抛掉,然后来牵她的手。
贺承煊低低嗯了一声,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这回余惜然没有抗拒,乖乖上了车。她踢掉鞋子,抱着膝盖坐着。见他旋身回去关灯锁门,堵塞的心情随着他的温柔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发狂野的生长。
……她并不能从中体会到安全感。
反而这次碰面,她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变得更深重了。
是因为她的病吗,还是因为她固执自我的冷战。
余惜然望着真皮座椅,神思飘忽。
锁完门的贺承煊坐进驾驶位,眼前有一秒黑暗,心脏收紧的抽疼。他停一会儿又下车,转而进了车后座,坐在余惜然的身边。
他小心地伸手,见她没躲,才单手把她搂进怀里。
“不走吗?”
余惜然靠在他的胸口,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陈熹会来开车。”贺承煊放下手机,锁屏。
余惜然看见她的动作,也看到了零星几个字。
接、提早、A……医生。
她失落地垂下眼睛,他以前从不避开。
他其实——很在意她的病吧。
可是她不想治了。
如果治疗,她肯定会变好。那么她又会想起耿耿于怀的,他的隐瞒。
现在她很好,什么都能看淡,只要他不变,她就可以毫无压力的,开开心心的缩在他身边。
“贺承煊,”余惜然抓着他的衣角,在手里翻着卷,“你不要给我安排医生了。”
贺承煊怔了怔,心脏的不适让他的反应能力有点迟钝。
“为什么?”他蹙眉,把怀里缩成一团的余惜然捞出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面对面的交流,“惜然,你需要医生的帮忙。”
“我不想见了。”
余惜然避开他的目光,逃避似的埋进他的胸膛,手臂环住他的腰。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不行。”贺承煊抚着她的后脑,长指插入发间,感受着她凉丝丝的头发。
“我不见。”余惜然呼吸间都是他的气味,他的手指很温柔,让对于她已经有些陌生的睡意泛上来。“如果见,我们就不能和好了。”
“不要用这个来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余惜然直起身,认真地看着他,勉勉强强的微笑。
“余惜然。”
贺承煊语气重了几分,他不仅心脏疼,太阳穴也开始疼。
明明之前她那么听话,为什么会突然变卦?她的病根本不能拖,多一天,都可能出现问题。
他的视线瞟过画廊,又隐忍的移开。
“我听得到。”
车内气氛陷入冰点。
贺承煊思考着两全其美的办法,余惜然望着他,等他的结果。
“贺董。”
陈熹打开门,身上随意套着休闲服,打破两人的拉锯战。
“嗯。”贺承煊回神,“先去兴水公寓。”
余惜然靠回他的胸口。好像刚才的争论没发生过,她安然地享受他指尖的温柔,困意深深。
在她快要睡着前,车到了兴水公寓。
余惜然下了车,贺承煊送她到了门口,便不动了。
“你……”不上去吗?
“上去吧。”
余惜然闷闷地点头,不多说,转身刷开门禁。
过了三分钟,她家亮起了灯。
“贺董,Adams医生已经到了。”
“好。”贺承煊最后看了一眼,回到车里。
他也想陪她上去,可是这颗心脏,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了。
***
一个你不说我不说最后凉凉的故事(不是
元宵节快乐呜呜呜呜(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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