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双眼紧闭,太阳穴上的青筋抽搐。
“学长,你没事吧?”始终苦无开口机会的茵西雅,终于找到机会。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喉咙中发出无声怒吼,半晌他猛地睁开眼睛。
“里面有个易感期的男同学,在场所有女同学请立刻做疏散动作,远离大礼堂,越远越好。”
谭渊以不大不小,但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陈述情况并果断下了指令。
不少女生倒抽了口气,接着仓皇行动了起来,还有男生机警地按下信息素警报,一时间警报响彻大礼堂,人群如海啸退潮般蜂拥而出。
谭渊无暇顾及周遭混乱,他发了条讯息给泰特,让他尽快带着放映室的钥匙过来。
等泰特在最短时间内现身,放映室前已经剩下大概十来个男生,他们大多和谭渊有着良好的交情或家族延续下来的友谊,并且正好携带能阻隔信息素的口罩,所以留下来帮忙。
“我听说这里有个易感期的男生?”泰特非常诧异。
“江桓。”谭渊接过放映室钥匙,神情极为严厉,”王浅悉也在里面。”
泰特脸色僵硬,”多久了?”
“大概十分钟。”
泰特吞咽一口,轻声道:”那完了。”
易感期,是一种只会出现在男性身上的情况。大部分男性一年会有两到三次面临易感期的困扰,这段时期内的男性对女性信息素异常敏感,必须透过无止尽的性交来度过。
有人这么形容易感期:一间充满了瓦斯的房子,千万不要在里头点火。
男性在初次发情后,基本上没有固定的发情期,只有因为女性发情期而被动进入发情状态,而易感期和发情最大的差别在于:发情状态,男性还是能保有是非观念的,易感期则无,他们将退化成更接近动物本能的状态,好斗、充满侵略性、毫无思考能力,看到任何一个雌性都只会将对方当作可插入的容器。
易感期在法律上的规范很微妙,大部分男性在易感期犯下的罪都会从轻量刑,就像精神病患杀人可以躲过死刑差不多意思,唯有一点,就是在易感期间男性会在性交时有强烈想要永久标记女性的欲望,但一旦被标记的女性并非出于自愿,此一行为将会构成重罚。
一位女性倘若被永久标记,在心理和生理上都将会永远只依赖标记她的男性,再无法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如果对方不幸的并不爱她,她只剩孤老终身一途。因此这几年即使结为夫妻,很少有双方互相同意永久标记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女性听到附近有易感期的男性会吓得鸟兽散。
“标记系统”曾被戏称为当代科学家因为集体进入恋爱脑而最失败的一项基因试验,偏偏它居然成功写进了人类基因中。
“江桓,开门。”谭渊拍了拍门。
处于易感期的雄性会因为独占欲作祟而有强烈的地盘意识,随便侵犯,就会引起没必要的恶斗。所以他敲门一方面是给予示警,一方面也是试探江桓到底情况有多糟。
“……学长。”
没想到传出来的声音是王浅悉。
非常没必要的,谭渊忆起曾经看过一则报导表示,根据统计易感期中的男性施予性虐待的机率远远高于平时六倍。
他后颚骨一抽,十分不乐意这种事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
“王浅悉,你没事吗?”
放映室内,王浅悉并不懂什么是易感期,她只知道江桓不对劲,而且那种不对劲令她浑身发毛,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只能和他对峙着。
倒是谭渊软化了原本强硬的声音,高压和胁迫消失,剩下普通的关心。她忽然有点感谢这个时候在外面的人是他。
如果有任何人能处理眼前的情况,她相信除了谭渊,没有别人。
“……对,暂时没有,但随时可能睡着……还有江桓他有点……状况。”
她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听起来也没有精神,却还有股自嘲的味道。
谭渊和好友交换了一记眼神,”你能动吗?”
他问完,里头有一阵不短的沉默。
谭渊认定不能再等,他将钥匙插进锁孔,打开门锁,”我要进来了。”
“等等,学长。”她又再度出声,这次提高的音量。
眼角抽了抽,谭渊还是停下扭动门把的动作,”怎么了?”
“请你答应我,你会听完江桓的解释,而且是在他正常的时候。”
泰特在一旁听了,立刻看向好友。
谭渊微微瞠目,一副这时候还要被讨价还价的荒谬表情,但他说话的声音很稳定,他说:”我答应你。”
“谢谢。”
地狱要长玫瑰了,她居然会道谢。谭渊马上打开门。
一股浓郁的玫瑰香气和属于江桓的信息素一起铺天盖地的爆发开来。
他啪地甩上门,脸色难看。
“她发情了。”
“谁?”泰特也闻到了,他正在分辨那个味道,所以没听进他的话,只是顺口反问。
谭渊无言瞪着他。
泰特领悟过来,”喔!喔……不会吧,你是说浅悉?怎么可能?她不是……啧,这下真的糟了!”
“你们都离开吧,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他顿了顿,补充:”到不会受影响的地方去。”
老实说,他认为最好退到大礼堂外,这群血气方刚的少年才不会跟着集体发情。
……她的信息素味道简直要盖过易感期中的江桓了。
待泰特领着其他人退到一楼,谭渊再度打开门进入,并且不忘顺手关紧门。
因为都是男性,踏进别的男人的信息素里,谭渊也觉得很不舒服,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与之对抗的压迫感。
放映室就是个小坪数的空间,堆满了各种一箱一箱的胶片。
江桓坐在唯一的位置上,面对着入口,背对仍在播放的电影,阴影遍布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楚表情。
王浅悉跨坐在江桓的腿上,头无力的枕在他的左肩,看起来已经完全昏迷,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值得庆幸的是,衣着完好。江桓也是。
她打了催化剂,早就起了过敏反应,能支撑到刚刚,谭渊挺佩服她。
同时坏也就坏在打了催化剂。
她对江桓本来就容易共情,受他影响,再有催化剂加成,于是江桓在易感期中全面爆发,也不知幸还是不幸竟促使她跟着成年了……
真他妈的。
江桓伸出舌头在她侧颈的位置来回轻舔,像个第一次吃棒棒糖的孩子,想吃又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只好这样舔着吃。
那里非常接近她的腺体。
“江桓。”谭渊用一派轻松的语气,却微微压低声音。
已经被欲望折磨得双眼通红的江桓,顿了下,抬起头,同时用手占有性地盖住她腺体的位置,看向他。
江桓的手上有着不少牙印,深的甚至已经咬出血。
谭渊瞬间明白,他的动作不是占有的意味,是在防止自己咬她。他手上那些牙印是自己咬的,他克制不住想要标记女性的欲望,可是他又还隐约记得不能对眼前的人那么做,只能在欲望战胜理智的时候咬盖在她腺体上的自己的手发泄。
幸好江桓还不到想插入她体内成结的永久标记,情况还不是太糟。
谭渊微微上前一步。
江桓瞪着他,让王浅悉的脑袋滑落些,手改为扶在她的脸颊,更加露出她的后颈,微微张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悬在她的腺体上。
知道他是感觉到威胁才这么做,谭渊停下,严肃地告诉他──
“这不是个好主意,你也并不想这么做。”
他不在乎他们两个扑朔迷离的关系是否为情侣,但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在一个女人神智不清的情况下标记对方。
即便只是个暂时标记。
江桓的喉头发出受挫的低吼,嘴巴张得更大,对准了她的腺体──
“江桓!忍住!看清楚那是谁!”谭渊怒吼,顶级雄性的信息素威压如同海啸瞬间震荡在狭窄的空间。
牙最终还是咬上王浅悉的后颈,但同时江桓也被谭渊的信息素震慑地发出痛苦的低吼,他缩回了牙,只是轻轻咬了一口,并没有往他最好的朋友的腺体中注入自己的信息素。
在被支配的恐惧中回神,江桓注视不省人事的王浅悉,意识到自己差点做了什么,并且即便被阻止了的现在都还是想那么做,愧疚顿时蔓延了四肢百骸。
“对不起……”他贴在她耳边低语,等谭渊到他面前时,他甚至能乖乖的把王浅悉交给他。
谭渊知道这很难,不说他正在易感期,王浅悉散发出的信息素也是让他放不了手的原因。
然而江桓还是做到了。尽管他浑身都因抵抗本能而痛苦颤抖。
光这点,谭渊敬他是条汉子。
人一交出去,江桓连忙别开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即使很勉强,仍然沙哑地说:”谢谢。”
又是一句来自不会说谢谢的人口中的感激……
“我说话算话,所以等你易感期过了,我才会追究你今天所犯的所有错,在那之前,好好休息。”为了让江桓不那么难过,谭渊稍微收回了信息素。
现代社会对于雄性易感期最好的控制方法是,隔离并给予安眠药剂,让苦主能睡过整个易感期。
谭渊将泰特从沙丘夫人那里带来的安眠药剂交给江桓,然后抓起王浅悉的一只手,把她挪到背上,起身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停滞。
谭渊眉心一拧,旋即将她往背上颠了颠,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放映室,中途还和戴上了口罩的泰特等人说明了江桓的情况,让他们进去帮忙。
“谭渊。”泰特却在离开前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即便戴了有强烈阻隔效果的口罩,他都隐约能闻到些许暴乱的信息素,更何况好友了。啧,他怎么就忘了多帮他拿一个口罩?
谭渊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好吧,他不该小看了他们自制力超强的学生会长。泰特想,不过还是提醒他:”你回去的时候挑没有人的路走,一旦有人闻到她的味道,我估计今天全校都要集体亢奋了。”
“我知道。”谭渊有点不耐,后又觉得自己口气太冲,缓了缓,”你快去吧。”
直到出了大礼堂,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他才稍微慢下脚步,小心的吸了口气。
清甜馥郁的味道瞬间充斥胸腔。
他阴沉着张脸,耳尖却泛红,指稍也微微颤抖,他连忙又屏住了呼吸,迈大步伐,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将人从背上甩出去。
他腿软了。他刚刚居然因为这头小怪兽腿软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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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浅悉:一人软一次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