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谨觉得,自己的呼吸被遏制住了。
李均消失了四年,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紧紧捏住了拳头,手背上满布着细小的青筋,正显示着她此刻紧张的情绪。
好久没有这种不敢抬头的感觉了。
李均没等到她说话,一只大手伸来强迫她抬起下巴,云谨缓缓与他对视。
疼,他下手好重。
这边动静不小,不时有人停下来看热闹,都被他的一帮兄弟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说话。”李均语气加重,随着他的靠近,一股不知名的热气扑面而来。
他喝了酒,也抽了烟,云谨闻到了。
“记…记得。”她磕磕绊绊地回应。
那五个光膀子男人随意地坐在一旁,安静地过分,就像在思考一个终极问题——
和男的解决矛盾可以用拳头,但和女的用什么说话?
想着想着,痞子们的思绪渐渐走歪,甚至心照不宣的奸笑了起来。
云谨在见到李均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他们是来报复的。
她想到今天杨山岳被打那事。
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们干的了。
也难怪,这事换谁都不可能过去的。
云谨自知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万一他们也把她打进医院,到时候和杨山岳在医院相逢,那多尴尬。
她努力扯出一丝微笑,脸被捏住的感觉并不好受,她轻轻地碰上李均的手,缓缓道:“有事好说……”
一阵笑声。
云谨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她脑海里想着要怎么才能给二哥打个电话。
一个瘦高个吃了一嘴羊肉串,又灌了几口啤酒,颇为豪壮地说:“我记得当年是你打的那一棍子吧?差点把阿均打得再也不能站起来,你说你,好好一姑娘,长得人模人样,下起手来还真狠。”
另外有人附和道:“还有事好说,这事能好说吗?以前的事呢,虽然过去了,但该清理的一个不能少,进去的进去,断胳膊断腿的也有,你他妈是最后一个,漏网之鱼,嗳我这成语用的对不?”
李均这时也放开了她,云谨才得了空偷偷地打量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当年变化太大了。
从一个青涩的、阳光的男孩变成了和混混搅在一起的地痞流氓。
当然,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零几年的岸东市,一个小县城,出乎意料的乱,这座城市每天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的凶杀案,而这里的小孩,不知是耳濡目染还是怎么的,都出落的尤其凶恶。
每天打架喝酒泡吧抽烟,好像不会做这些你就不配在这里生存。
云谨也参与其中,不过她一直是站在顶端的那一方。
原来被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这么不好受。
云谨认命般的叹了口气,一切耍机灵的想法在回忆起四年前时候烟消云散,她知道这群人有备而来,装可怜毫无用处,扇巴掌,踹肚子,揪头发,她把能想到的动作想了一遍,然后用留遗言的语气说道:“别打我脸。”
众人一听,以为她默认他们要动手,反而扭捏起来,道上谁不讲规矩,不打女人,哪有男的打女的。
瘦高个最先反应过来,圆场道:“美女,你这张脸,搁谁也不舍得打啊。”
云谨以为他们良心发现,疑惑地看着他们。
“均哥。”瘦高个喊了一声李均,说话的调子陡然尖了几度,眼珠转来转去,在云谨身上流连了一圈。
谁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李均示意他有屁快放。
“我说真的,这女的心毒的狠,揍一顿根本不解气,而且你看她长那么漂亮…”
李均闻言也懂了他的意思,但他看云谨困惑的眼神,显然并不懂他们指的是什么,于是转而对瘦高个说:“继续说。”
瘦高个捂着嘴,两个字闷声而出:“上她!”
云谨吓得立即往后退了两步,塑料板凳砰然倒地。
李均望着她花容失色的模样,他就喜欢看她慌张无措的样子,就像他喜欢一切美好干净的事物,却又总想弄脏她。
只不过云谨没有等到一场低俗的狂欢,李均开了瓶啤酒,不屑道:“上她?”他眼里藏不住的嫌弃,说出的话像一把刀扎在她心上:“那还不如上一条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