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BC兄弟战争]Under the abyss--『第二十九章 燃烧的翅膀』

绘麻这几天很安分。

整个人像是变成了一团棉花似的,乖乖的吃着饭,不哭也不吵。

胸口的血痂疼的磨人。

一阵阵的刺痛中带着伤口愈合时那种让人燥乱的痒。

她却好像毫无知觉,每天不是坐在床上看书就是打着单机游戏。

那些男人最近也很安分。

——可能是被那天的事情吓到了。

她吐着血。

呼吸、心跳、体温,所有的一切生命特征都在以惊人的速度下降着。

“雅哥——!”

侑介被她的样子吓哭了,咆哮着吼了一声长兄的名字。

一直在因为恐惧游神的雅臣被他这一嗓子喊的回了魂。

“快——快先让她躺好!琉生你去拿床被子过来!小弥……”

当了多年的医生的男人急忙指挥了起来。

他浑身出着冷汗,整个人几乎连发稍都在颤抖,像是刚从冰水里拎出来似的,脸色白的过分。

那捏成拳的手心已经被指甲深深嵌入,刻出了青紫色的血痕。

雅臣从小就恐血。

但此刻造成他最大恐惧的却是绘麻肉眼可见的正流逝的生命力。

——不过好在最后救回来了。

但确实是把他们吓坏了。

有人忽的敲了敲门,清脆的叩击声响起,那女孩却恍若未闻的看着电影。

“姐姐。”

大男孩提着纸盒走进来,反手扣上房门。

“法尔灵的提拉米苏,姐姐最喜欢的吧。我回来路上买的。”

他坐到床边,房间窗户上的封板已经被撤了,夕阳照的他米棕色的发有些发红。

暖洋洋又懒洋洋的颜色。

男孩子垂着眼帘,他用手抚上女孩的面颊,注视着她平淡到近乎空洞的面容。

那双巧克力色的眼睛是有些蒙蒙的一片,他的五指盖住那双写满麻木的瞳,在她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

很浅,仅仅蜻蜓点水那么一下。

男孩直起身,他的目光像是夜晚的篝火,耀眼的闪闪烁烁。

他舔了舔自己刚刚触碰过绘麻的唇。

“我来喂你吃吧”,他打开了纸盒,拆开勺叉的一次性包装。

挖下一勺酥软的提拉米苏,风斗一手兜着,送到女孩嘴边。

“姐姐……张嘴啊……”

绘麻愣了一会儿,随即才慢悠悠的抬眼看向他。

空洞的眼睛在那勺蛋糕上缓缓聚焦,女孩张开嘴,将蛋糕吞入口中。

舌尖是泛着苦的可可粉以及充满了奶油奶酪浓香的膏体,恰到好处的甜味中和了苦,入口片刻就扩散到整个口腔。

很熟悉的味道。

绘麻这才抬起头,她看向那个蛋糕盒,上面印着「法尔灵」甜品店的logo。

……莫名的。

居然有点想哭。

可能,只是那个标签太过刺眼了吧。

“好吃吗?”

风斗看着吃着蛋糕有些愣神的女孩,他凑近,在那白玉似的耳廓上轻轻喘着气。

那漂亮的耳朵染上了一点点的红。

像是石榴籽似的,勾人极了。

仿佛刚刚吞了那口蛋糕的是自己,风斗的喉口滚了一下,觉得有些渴了。

他伸出舌头,从女孩的耳垂一路舔到耳尖儿。

那姑娘敏感的颤了一下。

风斗没再做什么过多的动作,他只是顺势轻轻咬了一下绘麻的唇角,便扯了扯领口正色坐好。

“……姐姐的嘴唇刚刚沾到可可粉了。”

他压下了几乎把自己撕裂的欲望,演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再次将挖了蛋糕的勺子递到那女孩嘴边。

绘麻的眼睛如同刚刚下过雨的孤城,巧克力的色泽上染着薄薄的水雾。

她注视着男孩手里的蛋糕,没有再说什么,很配合的吃了个一干二净。

风斗抱了抱她,只是很温柔的抱了抱她。

他牵起女孩的一只手,站起身——

她曲腿坐在床上,下午的太阳透过窗子落在她身上,漂亮的像是童话故事中住在森林深处的精灵。

那栗色的发被晕成很梦幻的金。

“姐姐……想不想去院子里走走?”

听见这话,绘麻身子一颤,垂首疯似的摇着头。

原先有些暖意的气氛一下子沉了下去。

像是才有放晴迹象的小镇又突然下起了雨。

“……姐姐?”

那女孩的双手扯着床单,捏紧的拳头都在发颤。

风斗有些奇怪,其实也有些害怕。

——他们是真的被绘麻弄怕了。

现在她的状态一出点什么问题就叫人提心吊胆的。

为此,连窗子的封板都拆了。

男孩伸手抚上她的面庞。

能感觉到,连嘴唇都在打颤。

“姐姐?”

再次唤了一声,风斗把声音放的很轻,就生怕吓到她。

其实他们也清楚,绘麻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经不起折腾了。

“……不出去。”

她很小声的呢喃着,风斗一时没听清,便疑惑的嗯了一声。

“不出去——我不会出去的……我不出去……”

绘麻缩起身体,她曲腿抱着膝,左腿的膝盖骨轻轻按着胸口已经开始有些愈合的痂子。

风斗注意到她的动作,瞳孔里的光有些暗了。

感觉鼻子有些酸。

好像真的对她太过分了。

那个似乎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的,永远会露着比太阳更灿烂的笑容的姑娘——

因为他们的关系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变成了这样。

阴沉、空洞、自闭,甚至透着一股灵魂里散发的死气。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我们去客厅里走走好吗?就客厅。”

真是可笑,曾经那么向往自由的她,如今却会因为外出而感到恐惧。

就像是挥着翅膀的伊卡洛斯,直直冲向太阳,却又被烧去了翼上的蜂蜡,和支离破碎的羽毛一起落进深海里。

那濒死的绝望和恐惧就像是永远摆脱不了的噩梦一样,日日夜夜、日日夜夜的围绕着她。

那次的经历变成了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牙齿咔嚓咔嚓的碾碎了她的皮肉和骨骼,吞噬着她的精神和灵魂。

如果童话还有另一个版本,那么伊卡洛斯可能没有死去,而是和她一样,彻底变成了只能生活在阴暗海水中的畸形生物。

——肮脏、丑陋。

风斗依稀的看见那女孩点了点头。

她真漂亮。

卷而密的睫毛在光线下轻轻颤着,那皮肤白到近乎病态的程度。

像是轻轻一碰,就那么碎了,碎成无数星星点点。

那男孩子扶着她走出房门。

步子走的很慢,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绘麻的微抖,那种颤栗从这只手的指尖顺着胳膊一路蔓延到全身。

实在喜悦吗,还是在恐惧呢?

他猜不出绘麻现在的心情。

她的面容依旧淡到近乎空洞,只是那双眼睛像是点过蜻蜓的湖面,漾起了很浅、很浅的波。

她纯黑的瞳孔在那波澜下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瞳孔的正中央,倒映着透过客厅玻璃看见的吉祥寺夕阳的景色。

很美。

傍晚的吉祥寺也是。

倒映着吉祥寺的她的眼睛也是。

绘麻似乎对客厅里的几件家具非常抗拒——

她远远绕开了真皮沙发,在风斗的搀扶下小心翼翼挪到落地窗前。

女孩伸手,她的指节在空中抽筋似的抖着,随后抓住了半拢住阳光的窗帘,罩在自己的面孔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太阳的味道。

她靠着落地的玻璃窗坐下,把窗帘像是寒冬的围巾那样牢牢围在自己的脖子上,掩住了口鼻。

夕阳透过窗子落在她的面孔上,有些昏沉沉的,却把她浑身上下照的好像发着光。

枣刚从电梯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那画面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在梦境里。

他抱着一个纸箱,轻声走到那女孩的边上,蹲下。

一旁的风斗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很久没出来了吧?”

他伸手,又在空中犹豫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的用指背抚上她的面颊。

落在指尖的,是她被照的泛金的发。

“我给你带了礼物过来,看看吧。”

绘麻的视线顺着他的话落在了一步之遥的纸箱上。

肯定是游戏什么的吧。

忽的,那纸箱未合上的封口折板动了一下,一瞬间击破了她刚刚的想法。

女孩好奇的扯过纸箱,等她看清箱里的东西时,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那是一只小小的柴犬,好像是刚睡醒,正斜躺在地上伸着爪子,茫然又无辜的看着她。

小小的脑袋还是稚嫩的椭圆形,看着好像才刚断奶,裂开的嘴角像是在笑,下巴上长着一撮小黑毛。

小柴犬的毛是橘色的,肚子上的毛倒是白花花一片,看着像棉花似的。

绘麻伸手摸上了那小奶狗的肚子,五指挠了挠,它还没开始褪胎毛,软的不可思议。

小奶狗好奇的嗅了嗅她的手,又舔了两下,便乖巧的翻出肚子任人抚摸。

可爱到犯规。

女孩被萌的颤了颤身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伸手将那只小奶狗抱到自己腿上,小公狗尾巴摇的很欢,扫的她的腿痒痒的。

那小爪爪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扒拉挤下,原先围着的窗帘就被它扯了下去。

绘麻忍不住在它的侧脸上亲了一口,兴奋的面颊都红了起来。

风斗已经走了,枣托着脸蹲着看着她们俩,嘴角也不知不觉挂着笑。

他很久没见过绘麻的笑容了。

这样的笑容——

真的,像太阳一样。

耀眼、灿烂、并且温暖。

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男人这么想着。

他的指尖还缠着女孩的发,低下头,在发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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