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吟身段妖娆,在床事方面素来开放,比起府上其他姨娘,花样也多,所以更得莫崇喜爱。
小武满面通红,吓得先行遁走。风嬷嬷率先拉起唐晚意的胳膊往外拉,步履匆匆。唐晚意轻轻笑了一下,她早已见怪不怪,倒是风嬷嬷依旧如此,还当她是个孩子。
离开吟院,风嬷嬷才停了下来,“亦哥儿怎么回来了?”府上没有任何消息,就连老爷都不曾提起过,莫不是这丫头..
“我自己要回来的。”
风嬷嬷大惊,忙问道:“大公子可知晓啊?”
唐晚意摇了摇头,风嬷嬷登时抓紧了她的手,平日里脸色绷得在紧,这会儿也被吓破了,“亦哥儿,你这是..!胆子也忒大了!”凭她有天大的理由,不知会一声就擅自回来,大公子都不会放过她的呀。
“潇潇慢些走。”柔柔的声音打断了主仆二人的对话。
唐晚意循声望去,莫崇五年前纳入府里的梦姨娘与丫鬟正往她们这边走来。她五年前进的府,孕有一女,乳名潇潇,是莫家最小的孩子。
腿下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她低头,就见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女娃娃正用力抬着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扑闪扑闪地看着她。
唐晚意含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脸蛋,“潇潇长这么大了。”她离开的时候,还在蹒跚学步。
梦姨娘回道:“是啊,亦哥儿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风声都没有。
她抬头与梦姨娘对视一眼,“刚到。”她收回视线,跟憨厚可爱的小女娃说着话,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梦姨娘是孤女,也不知自己能否诞下男婴,巴不得潇潇能多得几位哥哥的宠爱,以后就能多个仰仗,面上带着笑,安静地等候在一旁。
“四哥哥?”
不远处,一位身穿湖蓝曳地襦裙的婉约美人,在身边老嬷嬷的搀扶下,朝她走来。唐晚意抬眼看去,收了笑容,起身颔首,“五妹妹。”一年多没见,她似乎长高了一些。她暗叹口气,就不知道这脾气是不是更大了。
在潇潇出生前,莫沈凝原是莫家最小的孩子,莫沈若一母同胞的妹妹,最得莫崇宠爱,性子长相肖其母。芳龄十四,脾性高冷,被府里上下惯出了一些骄纵,同她母亲一般不喜用狐媚子手段得了宠的唐吟。更因为莫沈若总是替她说话不帮自己,越加不喜欢她。
乍见她回都城,莫沈凝心里又惊又夹杂着那么一丝喜..
看到她对潇潇满脸笑容对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这一丝喜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沈凝走到唐晚意身前,身量只到唐晚意下巴。不是莫沈凝太矮,而是风嬷嬷怕唐晚意长大后过于娇小会引人怀疑,打唐晚意小起,就寻着助人长高的偏方。也不知起没起效,反正唐晚意虽在男子中算矮的,但比一般女子要高些。
莫沈凝瞪了唐晚意一眼,又睥睨了眼潇潇,气势汹汹地走了。
潇潇早就害怕地躲在娘亲身后,梦姨娘抱起她轻声安抚,也离开了。
莫沈凝走至半路,突地问身后的嬷嬷,“怎么没听母亲说起过,你可有听过莫亦要回来的消息?”
张嬷嬷摇了摇头,疑惑道:“回小姐,老奴也没听夫人提起过。”
“你说哥哥知道吗?”
“大公子要是知道,肯定会告诉夫人的。老奴猜他可能是偷跑回来的。”
莫沈凝冷笑一声,“快叫人去找哥哥,告诉他这件事情。”
“是,老奴这就去。”
这边,唐晚意原想先去拜见大夫人,但风嬷嬷告诉她,大夫人回娘家看望了,又在外等了一会儿,风嬷嬷来唤她,回到了吟院,迎面遇见了莫崇。
莫崇体型壮硕,刚过不惑之年,精神饱满,看见她先是一愣,唐晚意立即跪下,把自己此行回来的目的告诉莫崇。莫崇没说什么,一是觉得儿子身边有个人帮衬也是好的,二是身心通畅,虽生气她不知会一声就擅自回都,但斥责了一两句就走了。
小武身为男子不好入内,在院中等待。唐晚意来到唐吟房中。唐吟正对镜自揽,保养得当,姣好的面容尚有一丝红晕未退,桃红襦裙衬得胸前的饱满呼之欲出,在镜中看了眼身后的唐晚意,又继续描着眉,漫不经心道:“跪下。”
风嬷嬷双手交叠在腹前,瞥了唐晚意一眼。
唐晚意听话地跪在她身后道:“姨娘我回来了。”
唐吟笑得花枝乱颤,看着那张与他越发相似的面容,眼里划过一丝怨气。“我唐吟可担不起你这声姨娘,果然也是个没心没肺的种!对你尽心尽力,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就连回来也不愿先告诉我一声!”
‘啪’的一声,炭笔被唐吟重重砸在妆台,应声而断。
唐吟阴晴不定的性子唐晚意早已见怪不怪,淡然解释道:“我怕姨娘知情,会因我被殃及,所以没有事先派人告知您。”
“好好,我说不过你,你大了,做事都有一大堆理由了是不是。那我要是罚你不把养育你长大的姨娘放在眼里,你又要找什么理由推脱?!”
“我该罚,无话可说。”她深知多说一个字就是在唐吟心上加一把火,与其继续与姨娘胡搅蛮缠下去,还不如让她把气出个痛快。
“风嬷嬷把鞭子给我拿来!”
风嬷嬷从柜中取出一根细鞭,布满了倒刺。她握着鞭柄想劝一两句,但也知晓,说再多只会加重唐吟的怒气。
唐吟夺过细鞭,一鞭又一鞭打在她的背上,倒刺沾满了鲜血。
唐晚意咬牙闷声隐忍,渐渐额头冒起了冷汗,唇色发白。唐吟双手没了力气,才扔开了鞭子,让她滚出去。
唐晚意颤着身子站起身,风嬷嬷想上前搀扶,被唐吟冷冷的眼神制止。她回到自己的房中,脱了长衫一看,背上伤痕累累,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越发触目惊心。
她拭去额间的冷汗,喝了些水,打开衣柜,只见里面塞满了她的衣物,是她走之前不曾有的。衣料上等,尺寸看得出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她抚过绣着翠竹的衣面,是唐吟的手艺。唐晚意叹了口气,姨娘总是这般的矛盾。
风嬷嬷推门而入,为她上药,束胸的布条也被血浸湿,但她不敢换,现在拆下来重新裹的话,她大概真的会痛昏过去。只得重新松松裹上一层,以防血又将外衣浸湿。
她问风嬷嬷,“有没有旧的衣袍?”接下来,还有一场只会比这个严重的罚要捱,别可惜了新衣。
风嬷嬷有些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亦哥儿就穿着吧,你走的这段时间姨娘做了很多你的衣物,她也是想您的。”
唐晚意苦笑道:“我知道。”
这时,敲门声响起,小武略显忐忑的声音响起,“主子..大公子回来了,他..找您。”
唐晚意的决定对小武来说非常突然,离开康县的前一日,才让他收拾行礼,准备回都城。这样他哪来得及通报大公子呀,消息到了,他们人也快到了,横竖是死,还不如站在唐晚意这边。要是告密被主子发现他是大公子的人,连求情都肯定不会帮他求了。
唐晚意换上新衣,带着小武走到院门口。莫沈若的贴身侍从之一若寒木着脸在院外等候,“四公子。”
唐晚意叹了一声,“走吧。”
若寒带领他么直接来到了家祠,唐晚意早已料到,刚受了一顿打,现在也不怎么害怕了。
莫沈若一身乌色朱子深衣,头带四方平定巾,端坐在正位,冷峻的面容如雕刻一般,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眉梢斜飞入鬓,鼻梁挺直,薄唇抿成一道直线,愠怒的双眸直视着唐晚意踏入门槛,走到他面前噗通一声跪下。
寒眸扫过她苍白的面容,他冷冷道:“认错倒是认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