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从荣听得台上少年自称是隐仙门人,记起徐见山也是隐仙弟子,遂转脸问道:“玉山,你可识得他?”
徐见山闻言,笑道:“他也是张真人入室弟子,是我师兄。”
赵从荣听罢,又细细打量了宋渊一番,始点了点头道:“长得倒是与鱼儿般配,但看着脸色苍白,似有病容……玉山,你师兄身子是不是不好啊?”
此时徐见山苦笑了一下,只待要应声之际,却忽地闻得台上又有了动静。
却说台上的宋渊朝赵从荣报了名讳后,便转脸看向沈鱼,然而待见得她脸色一阵发白,嘴唇微颤,一时之间心中竟是踌躇许久,才轻轻地喊了一声,“姐姐。”
沈鱼那厢分明在心中盼了许久,然而此番蓦然见得宋渊当真现了身,却是别有一番五味杂陈——只想到他骗了自己许久,胸中恼怒便难以消歇,当真恨不得打他咬他好发泄一顿。然而看到宋渊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又觉心中钝痛,只想抱他亲他教他不要再离开自己。
因此番思绪翻腾,沈鱼霎时只觉一口闷气积郁心中。然而待闻得宋渊喊那声“姐姐”竟似是如听雷鸣,此时沈鱼才提了气,开口道:“你﹑你敢来见我了?”
宋渊闻言,怕惹怒沈鱼,更怕教她伤心,一时间是想应又不敢应。此时那悟真教的青衣男子早已悄悄下了比武台。因二人间已无人拦阻,沈鱼待见得宋渊支吾以对的模样,胸中怒火顿时腾升,是以她握稳了手中利剑便飞身朝宋渊刺去。
宋渊见状大急,喊了声姐姐尔后便举了手中硬鞭去抵挡。沈鱼一撃未能得手,霎时便换了攻势。然而宋渊哪敢还手,是以只一味退让。
沈鱼那厢出手凌厉,然而过得十来招却见宋渊毫无还手之意,不禁一边出手一边怒道:“你怎地不还手?”
宋渊闻言,暗中叹了一息,却欺近她身旁低声说道:“……我怎么舍得?”
沈鱼听罢,陡然想到前事种种,胸口一酸,双眼已是红了。
此时宋渊见状,却是忽地把手中硬鞭掷到台下。硬鞭本就沉,是以他如此一掷,骤然便闹得一下巨响。沈鱼听得,身形一滞,回过神来竟已被宋渊揽了在怀中。沈鱼眼下仍是悲怒交织,是故她忽地被宋渊抱住,心中不满,抬手便要挣扎。
然而此时宋渊却愈发抱紧了她,又伸手捂住她眼睛道:“姐姐莫要掉泪。”
沈鱼原先还强自隐忍,然而此际听得宋渊所言,双眼却是禁不住在他掌心下轻轻一眨。如此,一颗珍珠便凝了在眼角,复又被宋渊手心兜住。
宋渊觉察,忙把那珍珠藏在手中。只他甫松开捂住沈鱼双眼的手,却见她眼中水光潋滟,泪意未尽,遂忙劝道:“别哭。”
然而沈鱼那厢竟似是未闻,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问道:“你不走了?”
宋渊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不走了。”
沈鱼听罢,嗯了一声,又挣开宋渊抱住自己的手。只她站稳后,回身却是朝宋渊脸上重重地搧了一巴掌,“你再敢骗我,下次就不只一巴掌了。”
宋渊本来脸色苍白,被搧了巴掌后倒是添了些血色。他听得沈鱼所言,不禁伸手摸了摸脸颊说:“……不敢了。”
却说台下的赵从荣见得宋渊竟敢抱住沈鱼,本就恼怒。只眼下见得沈鱼挣开了他又搧了他巴掌,才稍稍顺气。
然而赵从荣远远见着二人说话间似是颇为亲密,心中大急,便朝台上喊道:“鱼儿,你快下来!”
沈鱼那厢听得赵从荣叫唤,遂回首应道:“叔叔,”她说罢却是学宋渊那般把剑掷到台下,“我打不过他。”
赵从荣见状,一时竟有些转不过来,“打﹑打不过?甚么意思?”
台上的沈鱼听了,忽尔脸上一红,垂眼应道:“我……我输了。”
待在赵从荣身旁的苏玫见他似是还未开窍,便压了声线道:“甚么意思?鱼儿选中你侄女婿了!”她说罢见赵从荣仍在愣神,又扯了他衣袖道,“他们是认得的,你还瞧不出来么?”
赵从荣听得,此时才回了神,又问徐见山与赵星:“他们认得?”
赵星听了,忙答道:“认得!阿爹你可别胡来,折散鸳鸯了。”
原来赵从荣见宋渊竟敢在比武台上轻薄沈鱼,心中尚且有几分不耻。然而眼下听得众人所言,也只得认了,是以他便当场宣布了宋渊将是沈鱼夫婿云云。
虽说宋渊同沈鱼在台上不过比了十来招,只他适才把那硬鞭朝台下一掷,已教众人看出他的功夫。再加之他容貌出众,又是隐仙弟子,是故台下余人见此也未有异议。
此时宋渊听得赵从荣所言,便走到沈鱼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问:“……姐姐真要嫁我?”
沈鱼闻言,却是回身盯住他问:“你不娶我又上台比武做甚么?”
宋渊听了,一时无语,沉吟半晌方道:“我的事……姐姐是知道的。”
沈鱼听罢,默了会方伸手贴在宋渊心口处,与他说道:“阿渊,你能活三个月﹑三天还是三个时辰我都嫁给你。”
宋渊听得,骤然只觉那无心之处竟似是被溢满了一般,不再空空荡荡。他如是想着便握住沈鱼贴在自个胸前的手,又从怀中探出一物,交予沈鱼。
沈鱼接过那被布包裹之物,问宋渊:“这是甚么?”
“聘礼。”
沈鱼闻言,打开那包裹一看,只见布上躺着的竟是一串水晶九连环。记得他们同去扶风之时,宋渊曾予她看过他小时候的物什,这水晶九连环便是其中之一。沈鱼彼时瞧着欢喜,宋渊便说道他日迎娶之时当以此为聘。原来她说的话,宋渊一直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