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藤新看一下手表,时间是下午2:45。
原本想直接走到停车场,走到医院门口看到永泽博昭四处张望;齐藤新感觉永泽博昭是在等他,所以他走到永泽博昭的面前谦和有礼的问:「永泽医师在等人吗?」
永泽博昭微笑的点着头,「在等你。」
「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会这样问,是齐藤新想报答他跟他的团队对亚里沙的照顾,而若刚好有那么一件事是他可以帮上忙的,齐藤新是不会推却。
「只是想跟你说一些话。」永择博昭摇摇手,用教授对学生疼爱的口吻叮咛着:「齐藤,希望你能把握住这次机会。」
「非常感谢永泽教授的厚爱。」齐藤新不明白永泽博昭为什么会这样说,善解人意的齐藤新微笑的点头,「若有那个机会,我会去把握。」
「你的学历与涵养,值得更好的人生。」永泽博昭轻拍了齐藤新的肩膀,用好似他已经被录取的愉快音调祝福着。
在一次巡房,跟齐藤新谈话总感到愉快的永泽博昭随口问了齐藤新的职业,齐藤新淡淡的回答:『目前从事特种行业。』
齐藤新既不隐瞒也不卑微的回答反倒让永泽博昭有了歉意。
永泽博昭不是特地探询他人隐私,却在听到齐藤新的回答后,对他有了无限的惋惜与感慨;所以遇到这次难得的机会,永泽博昭希望齐藤新可以脱离那个世界过正常的生活。
「感谢厚爱。」齐藤新右手掌放在胸前,诚挚的道谢。就算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永泽博昭那叮咛的语气、以及感受到永泽博昭期盼他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光是这样就足以让齐藤新铭记于心。
齐藤新的职业在他人眼中是低贱与令人唾弃。
所有加诸在齐藤新身上的丑陋评论与嫌恶的目光,齐藤新通通不在意,因为那是事实;然而学者般的永泽博昭对齐藤新却有不同的看法,永泽博昭就认为他是个谦逊有涵养的人。
或许,永泽博昭看到的,是齐藤新冷漠俊颜下那颗无助的心。
*
『毕业於WSD大学。……
『学历或许还可伪造,但一个人的涵养与谈吐是骗不了人的……
『请务必给他一个机会。』
这些对话一直在东地秀树的脑海中徘徊。
离开医院的东地秀树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厅,一直到服务人员送上咖啡前,与永泽博昭的谈话内容挥之不去。
到底是齐藤新有魅惑人的魔力还是自己努力不够?
浅啜一口咖啡后的东地秀树这么的问自己。
但两者都不是。
是东地秀树给自己的标准过於严苛、父母给他的期待太高,导致他的思想与格局被局限在既有的架构里。
东地秀树并没有那么恨齐藤新。
因他这么认为,璃奈会接受齐藤新的引诱,他自己也要负一些责任;不但粗暴跟她做爱,还对她不闻不问。
刻意的冷默也是一种暴力,是璃奈服药轻生被救回后的体会。
会这么不是滋味,是有种被他比下的心情充斥其中,若真要细究,最大的原因还是东地秀树心底的优越感作祟。
所以他讨厌他。
想想,整个事件中,最无辜的受害者是璃奈。
在把她送往医院的途中,东地秀树一路祈祷她平安无事,那种害怕失去的焦虑让东地秀树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止不住的发抖。
『幸好,她只吃了安眠药没有混其他的药,因现在的安眠药过量还不至危及性命、再加上发现的早,所以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这是值得庆幸的事。』几个小时后,走出手术房的主治医师,向东地秀树解说洗胃过程与症状,为了安全起见,把璃奈转到加护病房观察。
医师问东地秀树服药过量的原因,东地秀树仅用『私事不愿多谈。』来回避;不过他这样的回答,医师也能猜出几分事实,只跟他说:『病人有些行为,比如自杀……等行为,都参杂了复杂的社会现象,所以患者出院后请多关心她。』
『谢谢。』东地秀树诚心的感谢。
『出院后有需要我帮忙转精神科吗?』
『不用,感谢好意,内人出院后我会好好的照顾她的,请医师放心。』东地秀树拒绝的婉转,态度却很坚定。
既然家属都这样说了,医师也就不再坚持,吩咐他去柜台办理住院手续,就去忙自己的事,独留东地秀树一人在偌大恢复室的等待区。
璃奈在一个星期后出院,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管东地秀树怎么哄怎么请求,就是不愿开口说话,把自己封闭在心的容器里。
她在惩罚自己,却将东地秀树一起惩罚。
眼看着璃奈越来越瘦弱,正月过后,得不到回应的东地秀树把累积到无所适从的挫折发泄在穿衣镜上,他控制不了情绪的把拳头击向镜面。
碰!──
玻璃闷收了一声后出现了裂痕,东地秀树从破裂的碎片看到了璃奈的心疼与……恐惧。
立场对换,感受到璃奈夜以继日的自责与害怕,东地秀树恍然大悟,就算她是家族间的联姻而嫁给自己,就算是由夏树手中将她夺取,她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开心底的愧疚,而自己只会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
空气极为冰冷,但天气却很好。
第三十三年的人生,东地秀树在那一瞬间感到解脱。
他不管手掌流着血,他走近床舖,把璃奈揽进怀里。
那时,东地秀树明明脆弱到想哭,却又告诉自己,自己若倒下,这个家、这个家族都会跟着破碎。
隔天清晨,璃奈起床为东地秀树做早餐,东地秀树起床看不到璃奈,很怕她会出什么事,因为昨天的情绪太过激动。
没想到一下楼就闻到培根的香味,几个月不曾开口说话的璃奈像是刚学语的小孩,怯怯懦懦的:『冰……冰箱,只……只有这些……』
那一刻,东地秀树热泪盈眶。
她服药那一天,最快速到达医院的方法是要叫救护车,可那时的他,考虑了两家族的面子,以及自己正面临升迁选拔,自私的选择开车送到私人医院。
他欠她太多。
璃奈心疼东地秀树的眼泪,以为他是在为自己哭泣;她脱下围裙随手放在流理台上,绕过餐桌,用很瘦的手臂把东地秀树环抱,轻抚他的背:『没……没事的,没事的……我会……我好好的……别担心喔……』
*
就在璃奈逐渐好转之际,东地家再受一次的打击。
夏树在新宿的风俗酒店喝到要醉不醉,在门口大声囔囔、叫嚣,蓄意跟其他酒客起争执。
东地夏树个性上有些懦弱却爱出风头,藉几分酒意与人斗殴;只会装腔作势的人呐,一但脱离家族的保护就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是。
当时酒店的保镳出面解决,可是架打输的夏树吞不下自己懦弱的事实,不听友人劝阻执意去找对方理论。
三分酒意七分冲动,接过泊车小弟的钥匙,夏树一握到方向盘已经听不到友人在后面慌张的拍打车尾阻止他酒后驾车。
但一心只想扳回自己颜面的夏树哪听得进去?
就在夏树加速往前冲时,夏树的友人急忙的打电话给东地秀树;对于一再帮他善后,东地秀树虽然感到厌倦,但他还是赶到新宿的风俗店。
东地秀树很了解夏树的个性,会发生这样的争执事件,东地秀树并不觉得意外。
结果,没等到东地秀树到达新宿,街口的车祸让东地秀树有不好的预感。
东地秀树再啜饮一口失了热度的咖啡,把自己的思绪拉回至眼前。
窗外飘着霏霏细雨,窗景也开始黏腻模糊。
怕被雨淋湿的行人,纷纷小碎步的往附近店家躲雨或是走进地铁的行人地下道。
在屋内听不到窗外的雨声,但行人匆促的来来回回彼此交错的影像,像极了夏树出事的那个夜晚。
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整个夜空,东地秀树彷若到现在都还记得。
因死亡人数只有夏树一人、没有其他受害者,结果这件事故在东地跟上原两大家族交涉下,隐瞒了东地夏树酒驾的事实,而是以一般交通事故结案。
在丧礼那天,父母亲虽然面色凝重且哀戚,但在丧礼过后,东地秀树的父母亲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让东地秀树错愕。
这也难怪,父母亲已经厌倦疲於奔命,也因父亲跟璃奈的父亲因公共工程需要,涉足政治太深,以至於选举在既的敏感时刻,做出他们认为对选举影响不大的选择。
终究,两家的孩子都背负着相同的命运,所以就让夏树安息吧。
时间过的比东地秀树想的还要快,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到傍晚。
他知道璃奈会等他,若是超过预定的时间她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慌,所以他付了帐,想要比约定的时间更早回家。
东地秀树想和璃奈重新来过。
虽然他背负的责任依然是那样的沉重且无法摆脱,可是当你心中有所决定时,那就是生命回应与你的答案了。
─── 各自缠绕的思念。【完】
第一次知道现今安眠药的剂量不会致死,是在日剧《樱子小姐脚下埋着尸体》
为了确定剧中描述是否属实,当时有上网查过一次;此次为了剧情须要,再上网查了一次。
因目前安眠药已到第四代,药物毒性低且药性专一度高。
只要身体健康没有特殊疾病,以目前的剂量是不会危害生命安全,但会有副作用。
但请务必记住:若伴随饮酒及混了其他的药物,安眠药的安全性会大打折扣、并且难以预料。
所以服用任何药物之前,除了咨询专业医生与药师之外,还要详阅说明书及有效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