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动静,酒杯和板凳以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狠狠地砸在地上爆发出猛烈的破裂声,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和哭喊声好像近在咫尺。
卫生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女人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身上的衣服被撕碎成片,特别是脖颈那一块位置已经没了遮掩,由上而下便能看到白花花的酥胸,很是惹人怜爱。脸上的泪痕斑驳着,睫毛膏晕染在眼睛下方黑了一片,头发乱七八糟的披在身后,正往下湿哒哒的滴着红酒。
她心有余悸着,还来不及缓和,轻轻地啜泣声又在卫生间里响起。
甚至没意识到卫生间里还有其他人。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卫生间里幽幽的响起一道声音:“我的鞋脏了。”
声音很冷,掷地有力,不像是大多数女孩子嘴里说出来那样软糯甜美的声音。
女人一下子停住了啜泣声,眼泪挂在睫毛上重重地往下压,泪眼朦胧地看见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看起来不是什么大牌,更像是从淘宝淘的便宜货。
那双鞋上面有一片红色的印痕,非常明艳光彩,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油亮,像是刚弄上去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面露尴尬,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从外面冲进来时没有注意,匆忙的脚步一个不小心便让她摔在了卫生间里,脸朝着冰凉的瓷砖重重摔下来,疼得她都没注意自己的口红擦到了别人的鞋上。
在外面受到的折辱和在卫生间遭遇的经历让她觉得羞耻万分,又不禁泪眼汪汪的开始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用自己的衣服去擦拭对方的鞋:“对不起……对不起……”
“算了。”
对方猛地收回了自己的脚,也没让她再继续擦下去。
她一下子愣在原地,也说不出什么滋味。看见对方把脚收了回去,避她如同避洪水猛兽一般,心里更加难受了两分。她现在的这个样子,确实很糟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麻烦事上门,不愿意多干扰。
女人咬唇,将委屈埋进心底,眼睛顺着这双帆布鞋的方向,慢慢地往上爬,从对方的脚尖开始,途径到穿着牛仔裤包裹显露出来的长腿,直至腰身,最后落到了对方的脸上。
她是跪在对方的脚边的,在泪眼朦胧的情况下不太能看清对方的脸。
但还是能看到对方的紧抿的薄唇,不太挺拔的鼻子,以及有些便圆的脸蛋。很普通的长相,在西京的街上多得是这样的姑娘,别说是西京,就是放在这家酒吧里,也很不出彩。
可女人还是一下子愣住:“……是盛同学吗?”
盛安,她们系的学神人物。
然后,她看见对方的眼睛略微动了动,朝着脚下的她,轻飘飘地施舍了一个眼神。
她看见了那双眼睛,非常漂亮,漂亮得有些过分,过分到不适合镶嵌到这张脸蛋上,仅仅在这所卫生间的灯光下,她都能感受到这双黑眸所呈现出来的熠熠生辉。
于是那一瞬间她愣住失神,只呆呆地望住了对方的眼睛,一下子说不出任何话来。
但是外面的嘈杂声很快让她回过神来。
那伙人找到了卫生间的她,猛烈地捶击着门,一下子把她吓哭出声。好几个男人的声音都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叫嚣着狂吼着让她出来。
她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这扇门,似乎随时都能被他们凿开,破门而入。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洗漱池底下,将自己团成一个球,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她还在哭着,眼泪和鼻涕都乱七八糟的流了出来,在脸上混合成一块,看起来又难看又可笑至极。
而和她同处一个地方的盛同学却展现得极为悠闲自在,将擦了手的卫生纸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正打算拉开门出去。
似乎外面这样剧烈而狂躁的动静她都没感觉到似的。
她及时开口,叫住了她,声音都还是抖的:“你别出去……!他们……他们会冲进来打我的……”
对方果然停下了动作,转过头来看着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她。
“侯卫东有钱有势……我根本打不过他……到时候你出去,说不定你跟我都得挨打……”
她又听到了盛同学的第二次开口。
“侯?”
还是一样的冷清,但是声音穿透有力,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出下一句,就看见这位她们系里出了名的学神人物不要命似地把门一开,让她瞬间抱头闭眼等着那些男人的到来。
门外的人,确实很多,男男女女的全部都围在了卫生间里,一个个面露凶光,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甚至手里都还带了些家伙,全部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为首的男人站在这行人队伍的最外围位置,只需动动手,这些身边的虾兵蟹将就会朝着她一涌而上。
走廊点着昏黄的灯光,有些幽暗,地上的大理石地面把保洁人员擦得干净透亮,折射出女人那一双锋利而又漂亮的黑眸。
侯卫东眯着眼睛,看着站在卫生间门口的女人。
隔着长长的队伍,借着这样晦暗不明的灯光,他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睛,在幽暗的环境里像是会发光的夜明珠一般明亮漂亮,眼白和眼球都是不夹杂任何污渍的透明纯度,正直直地向他看了过来。
他觉得对方长得有些熟悉,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于是一行人僵持着,也没动手。
她慢慢抬起了头,将那张脸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人前。
终于,侯卫东睁大了眼睛,脸上的高傲开始有所龟裂,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呼吸猛然滞住。
这他妈——
缩在卫生间里的女人,咬牙切齿,思索了一会也猛然站了起来冲出卫生间,面对这一群恶霸,双腿打着颤:“你们冲我来,别牵扯到无辜的人。”
侯卫东身边的女人,那真是漂亮,身段外貌都是一等一的漂亮,像个无骨蛇一样从男人怀里挣了出来,修长的红指甲慢悠悠地朝着她指了过来,声音像黄莺似的说道:“我可不管你那么多……”
还没等她说完,侯卫东率先就给了她一巴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个从一开始就从未说话的女人。
他给了女人一巴掌,女人的脸高高肿起,却什么解释都没有。
她很高,在人群中向来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穿过这一群人,直直地走到了侯卫东的面前,眯着眼睛,固然就是有看不起对方的意思,嘴里含着笑,说不清楚有多讽刺:“侯部长家的儿子?”
侯卫东顿时滞住呼吸,牙齿打着颤,和嘴皮子吐噜在一起说不出来话,背脊骨后有凉风吹过,他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爸拿着皮带往他身上甩的疼痛感,疼得他额头都冒了冷汗。
她抬起下颚,是那样的冷傲:“一个部长的儿子就可以在西京这么横行霸道,那我在西京,岂不是只手遮天?”
侯卫东瞬间软了身子。
他甚至都不敢去叫对方的名字。
她那沾了口红的便宜帆布鞋正压在他那好几千块的球鞋的前面,毫不畏惧。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滚开。”
侯卫东吞了口唾沫,拉着身边抱着脸哭兮兮的女人让开一条道。
杨楚楚睁大了眼,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为什么侯卫东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过了她们,赶紧跟着盛同学的身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个人已经离开,就连影子都没落下,可他偏偏已经僵到动弹不得,背靠着墙,动也不动。
有人上来轻轻开口问了问:“侯少爷……?”
这……这怎么回事。
侯卫东冷汗直流,浑身发抖,等他反应过来,身后的衣衫都湿了一片,猛地抬手给了眼前男人一个巴掌怒吼着让这群人滚下去:“都给老子滚!滚!”
盛安,西京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