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第一个梦开了好头,昨晚又梦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一会儿是被困在塔楼里的长发公主,一会儿又是变成泡沫的美人鱼,甚至还有变成青蛙的王子。无一例外,她/他们都有着辛德瑞拉的脸。
我醒来时,天还没完全亮,我极其清醒地望着从床顶垂落的红色帷幔。
脑袋里飘过了很多混乱的事情,全部是和辛德瑞拉有关的记忆。
我想起她冷冷地对我说“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姐?”
我想到我一直宣称讨厌她……
我想到她在偷闲时看书的美好的眉眼,想到她面对欺侮时的锋利,面对善意时的柔软。
我想到了一个夏季的黄昏。
天幕低垂,阁楼尖顶的信鸽展翅飞过烧红的落日。
闪着余辉的树木静伫垂眸。
万物都似背景般安静。
只有她是鲜亮的、生动的。
溶溶的日色下,她舒展开身体。
像一棵树在风中流动。
她的神色是那么专注、哀伤以及愤怒,就好像这辈子都要这么安静地跳着舞。
我躲在一棵树后,静静地看着她,忘记了语言和时间。
那时的她刚刚长成,肃穆的黑裙勾勒出她年轻鲜嫩的身体,臀部和乳房都是恰到好处的青涩饱满。
日色突然变得晃眼起来。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回眸望向我的那双蓝眼睛上。
亮的惊人。
我落荒而逃。
狼狈地在心脏鼓动和血液流动的巨响中跌跌撞撞。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辛德瑞拉,在我刚刚来到这个城市、在我的母亲嫁给她的父亲之前。
那时她十五岁,我十三岁。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天是她的母亲的葬礼。
我起身推开了阳台的门。
清晨的风一下子灌入我的房间。
辛德瑞拉已经在井边打水了。
她似乎心情还不错,展现出与我相处时不一样的轻快。
我才发现她劳动时的姿态竟然那么轻盈和流畅,就好像在跳舞似的。
竟然还有那么三两只野兔乖巧地在一旁注视她,麻雀和鸽子依偎在一起停靠在井边,眼神柔软而信赖。
没有人能够天生受到动物的喜爱。除非她对它们十年如一日地温柔。
望着望着,我的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竟然和一只兔子跳起舞来!
这……这也太太可爱了。
倒是那只兔子选的确实不好,实在有些呆蠢的面目可憎。
我忽然心有所觉。
以往无意识中的记忆碎片奇迹般地串联在了一起,指向了一个答案。
我想起了她看的是什么书,想起来她似乎格外喜欢的一个叫玛丽的女士是个舞者,想起在父母谈话里透露出的她仿佛有过去外求学的念头,但因她的母亲的离世作罢了,而那所学校正是以培养舞者而闻名……
她想跳舞!
她想当舞者!!
瞧我发现了什么!
一种隐秘的窃喜在我心底滋生。
我拥有了一个属于辛德瑞拉的秘密,我决定把它种在心底,秋天到了,就能收获更多属于我们俩的秘密。
这时,一双蓝眼睛穿过十三岁那年的黄昏和十七岁的熹微晨光投向了我。
鸽子从井边扑啦啦摇翅惊起。
我无法呼吸了。
巨大的快乐吞没了我。
看!她在看我!
就像,就像我在看她!
从今晨以来,所有在我脑海里浮浮沉沉的混乱的想法和记忆,再次像夜幕里乱糟糟的星辰,疯狂地东亮一下,西亮一下。
最终有一个,流星似的无比清晰的划过我的脑海。
让我浑身战栗。
又恐惧又幸福。
我竟然……
我竟然那么贪婪得想要获得一个东西……
我想要……
我想要……
我想要的……
是辛德瑞拉的注视。
天啊……
请看着我吧。
我一边迷醉在那双蓝眼睛里一边感到绝望。
我完了!
我上辈子要拯救多少个宇宙才能在这么混蛋的十七岁逆风翻盘得到这样的仙女啊……
我一向知道自己很有问题,但从前我也一向傲慢地觉得这些问题对于我的人生造成不了什么问题。
而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我无比后悔这些年岁的怠惰。
我的紧张焦躁,就好像面对一场根本没有复习却在考前一天被突然告知必须要拿到满分的考试。
我无比确信无比笃定她是要离开而且有能力离开这里的人。
她是这场腐朽的喧哗里诞生的萤火,往后也绝对会变成舞台上的明星。
而我,我只是只向父母吸血的寄生虫,我的身体也不够好,也不够强壮,一直以来都想着继承家业混吃等死,这样的我,如何才能够得到辛德瑞拉的垂青。
我的脑海里掠过了许多。
而晨光仅仅是眨了下眼。
辛德瑞拉望着二楼阳台上的少年,他站在一片绿意下,头发毛茸茸的,只着一件白色的睡袍,眼神明亮。少年的脸庞似乎一夜之间褪去了许多青涩,有了那么一些长大的样子。
他似乎很想说什么,嗫嚅了一会儿,却最终只是傻傻地对她挥了挥手,脸蛋红扑扑的。
他道:
“嗨!”
风过云卷,野兔逃窜。
天亮了。
“嗨。”
她道。
作者的话:
这章过渡一下,铺垫一下感情,作者是没有文笔的小垃圾,不过努力在进步。
另外,虽然采取男主视角,但是他所一直看着的辛德瑞拉才是我所想写的女主角。后面就要进入灰姑娘故事主线。
开坑有点突然,本来就想把脑洞记录下来,没想到会有人喜欢。接下来打算先存稿一段时间,考完试前有缘更。谢谢喜欢这个故事的小可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