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逖的生物钟无比精准,五点五十分醒,洗漱,晨操。
这几日多了个程序,得看眼微信。倪帆偶尔想起他,会发信息过来。多数是些搞笑的英文段子,或者她当日信手落下的涂鸦,再配上表情包。
他每次认认真真地看完,不是回复“perfect:D”便是“lol”。
对话很快没了下文,得等隔天,或者后几天,女孩子找了新的玩意儿发过来。
所以,刚入秋的十月清晨,李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一如昨日,例行性地点开。起初没意识到,好不容易脑回路有了反应,想也不想地将屏幕往床上盖。
他长长地沉默。
下身的兄弟,得感谢哥们儿裸睡的习惯,直挺挺曝在空气里,只会胀得发疼,不至于残忍地弯折。
他进淋浴间冲凉,手机放在外头的架子上,静悄悄地,没多一条信息。花洒不停喷出冷水,打在腹部,仿佛能蒸腾出薄雾。
过了会儿,模模糊糊地听见响铃,李逖甩了甩湿漉漉的脑袋,抓着浴巾走出去。
哦,是倪帆。
他想点开,顾及先前那条微信,磨蹭了会儿用拇指挡住,物理性屏蔽。屏幕底层,是个哭脸,她用英语字母写道:疤要淡了。
李逖找着衣物,没等穿整齐,她发来视频要求,被拒绝,下秒又送了一个。他只能应下,让镜头对着天花板,好在倪帆不介意,劈头便问:“我能在冬天见到你吗?”
她有点儿低落,“爸爸和二婶说了,今年不让我去洛杉矶。”
他心里数了会儿,她该高三了,“好好学习。”
女孩瞬间炸了毛,“不要,没意思。”
李逖本能地想哄她,可他也是不爱读书的,靠体育表现进大学,大二结束前,便投入美利坚的职业棒球选秀。在学习这块儿,毫无说服力。
“李逖,”倪帆的思维又跳跃了,刚才的没兴趣打了水漂,“假若圣诞节前的几次模拟考,我摸到省排名前一万,你来找我好不好。我请你吃海底捞。”
那会儿,球队秋训早结束,他答应得快:“好。”
没了话,倪帆仍不挂断。
李逖找出蓝牙耳机,一面收拾,一面等她。过了会儿,她轻轻出声:“你妈妈过得好吗?”
“挺好。”
“帮我和她说,我想她了。还有陈妈、李叔叔、小胖、小灰、史叔一家人……爸爸。”
“好。”
“你什么都好。”她故作抱怨。声音很软,像带着微微苦味的焦糖,能溺死人,“做爱却不行。”
李逖不明白,为什么倪帆能坦荡地说出这种话,惹得人面红耳赤。如同她心情好了便哥哥、哥哥地喊,赏他一点儿甜头,让他甘愿摇尾乞怜。
“李逖,你该去晨跑了。”
他回过神,那头少女轻笑着说了句加油,这最接近情话。倪帆从未向他道过一次喜欢,他却无时无刻不展示着自己的偏爱,“好好学习。”
“不要。”她拒绝,“要就和我上床。”
“好。”
倪帆猝不及防地发出狐疑声:“李逖?”
他数学差,但她生日在几个周末后,倒算得清清楚楚。秋天结束前,就是大姑娘了。
“没得后悔。”倪帆忽然明白了,恶狠狠地说,“李逖,你完蛋了。”
“嗯。”李逖倒是坦然。反正从任她不怀好心地灌醉、骑到身上那会儿,早就药石罔效。